那些离开贵港的兄弟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汽车在路上飞驰,他放眼望去,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退伍这些年,他开着大货车,跑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看尽了大好河山。

劲风从窗外吹进来,他握着方向盘,车厢里正放着老歌,《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他嘴里叼着烟,像多年前班长教他的一样,自言自语,“司机,哪有不抽烟的!”

班长啊,班长,我这辈子算是被你坑了,我尼玛本来是不抽烟的啊!他愤愤不平的想着,脑海里又冒出班长那个秃了一半的脑袋,不由得又大笑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是自己那张黝黑的脸。

唉,老不老的还不好说,黑倒是真的黑!

离开贵港后,他变黑了……

和往常一样,他又是第一个到的,门卫大爷惯例笑呵呵的冲他打招呼,他惯例的挥挥手。

推开门,一看到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像极了一地散落的子弹壳,他就觉得脑壳子疼。

当初指导员让我当文书,我就不该去,一干十几年的文书,这转业了,还是天天数不清的报表、填不完的资料。

他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双手在键盘上飞舞起来,

微信一直在闪,东家催报XXX表格,西家上报的需要改,还有一个XXX小组要换人,必须马上报。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这句话无论是部队还是地方,通用!他只有不停的应付,应付。

陆陆续续的同事们都来了。

“XX,你脸色好差啊!”有人关心的问他。

他看了一眼同事,无奈的摇摇头。

“该减肥了,你看你刚退伍来的时候,多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啧啧啧……”对面大姐唏嘘不已的语气,道不尽的惋惜。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自嘲的说,“没办法,年轻的时候把别人的肚子搞大,现在老了,被人把自己的肚子搞大……”

哈哈哈……整个办公室都笑了。

离开贵港后,他变胖了……


怎么回事?看不清楚了。他最近总是觉得不对劲,这手机刚换没多久,为什么上面的字感觉越来越模糊。

“老了就是老了,你装什么傻?”媳妇在一旁,说话毫不留情。

“我还用装吗?我本来就很傻!”他回答的倒是理直气壮,一点毛病没有,“不过,确实有点不清楚,你看,这手机拿远一点,好像就好多了。”

媳妇没有吱声,起身走进卧室,很快回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试试吧。”

“啥。”他头也没抬,接过来仔细一看,诧异的说,“眼镜?老花镜?”

“你试试!”媳妇怼了他一句。

“我才刚过40,你开玩笑呢!”他真的有点生气,“想当年,我5公里武装越野……”

“少废话,戴上试试!”媳妇完全不给他一点吹牛逼的机会,套用部队最常用的一句名言反驳他,“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戴就戴!”他气乐了,把老花镜往头上一戴。

这一戴不要紧,世界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高兴不到三秒钟。

我去!我尼玛真老了!他的内心哀嚎起来。

离开贵港后,他老花了……

下了火车,三步并作两步,他轻快的走出熟悉又陌生的车站。

熟悉是因为这个车站是他四年军校反反复复进出的车站。

陌生是因为这是他毕业以后第一次来,不,也是转业以后第一次来。

远远的,隔着人海,他一眼就瞧见多年没见的战友正翘首以盼。

见面之后,双方一阵愉快的“我操,我操……”,拳打脚踢,这动作套路和他们当年在军校里一模一样,好不热闹。

他恋恋不舍地在母校里走来走去,试图寻找几分当年的气息。

他站在大操场旁边,他闭上眼,张开双手,任由风呼啸在耳边,仿佛又看到那时的他们在这里飞奔,肆意挥洒的青春,如同一杯醇香的美酒。

酒桌上,一圈熟悉又陌生的脸,有同学,有教员,有带过他的教练班长。

“倒酒!”短促有力的声音,仿佛出膛的炮弹。

“别别别,不不不……”他半推半就的整了满满一大杯。

“医生说,我不能再喝了,我有……”他巴拉巴拉一阵熟练的忽悠,一本正经的说,“我戒酒了!”

“你那不叫戒酒,是把兄弟们戒了!”

离开贵港后,他“戒酒”了……

XX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波又一波,仿佛永不停息的潮水。

这该死的疫情,他再次在内心深处对着突如其来席卷全球的疫情咒骂起来。

疫情来袭,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谁让咱伟大祖国现在依然成为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没有之一!

防护服从头到脚把他包的严严实实,眼前的护目镜上早就是一片雾水,整个世界一片朦胧。

这玩意可比部队的防毒面具难受,关键是那时候防毒面具也就是训练时候练一下,不用一直戴着啊!

这现在,唉!他摇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有3个小时才下岗。

每一班岗6个小时,不吃不喝,不上厕所。每次下了岗,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不得不拿出十八岁参军时候的劲头,咬着牙硬抗。

有时候,实在是扛不动了,他会想起南昌陆院那个教导员说过的话:既来之则安之,既安之则为之,既为之则优之。

优秀?

他也总劝自己不要太认真,可是事到临头,多年职业军人的习惯,就像灵魂上的烙印。

离开贵港以后,他还是没改变骨子里的那股子劲……

终于,一声汽笛之后,列车缓缓的驶离,又是一车崭新的面孔奔向祖国不同的哨位。

看着车窗内远远离去的那群年轻稚嫩的脸庞,他放下挥了许久的手,顺手锤了锤酸麻的老腰,松了口气,今年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他转过身,慢慢的向出站口走去,随手掏出香烟,防风打火机蹭的冒出一团锋利的火,像一把军刀,瞬间把烟烧着了。

停下脚步,吸上一口烟,烟雾在肺里打了一个转,又从嘴里吐出来,复又从鼻孔吸进去,循环上几番,整个人都被烟雾放松了一遍,他才满意的吸下一口烟。

没办法,当兵时候养成的坏习惯,改是改不了咯。他自嘲的笑笑。

退出现役后,他回到家乡,又进了武装部,还是和最熟悉的部队打交道,战友们都羡慕的笑他,仿佛退了个假伍。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中的贵港变得越来越远。

斑驳的围墙,大榕树上垂下来数不尽的枝条,烈日照在老旧的87式迷彩服,那火烤的感觉时隔多年,依旧透心热。

指尖的烟灰被风吹走了,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列车,恍恍惚惚中,他好像又回到最初的那节车厢,那破旧的绿皮车厢。

那也是一群十八九岁的半大孩子,嘴角挂着细密的绒毛,好奇的看着窗外变换不停的景色,幻想着机枪与大炮的区别。

有人怀里抱着一把破木吉他,大声唱着:那年你踏上暮色他乡,你以为那里有你的梦想……

他的梦想在哪里?

或许,一直都在贵港吧。

离开贵港以后,他变得更想回去了……

后记:最近看了不少战友的朋友圈,觉得很有意思,就东拼西凑了一篇文章,没有特定的人物,不要对号入座,如果无意中伤害了谁,请多多包涵。没经过兄弟的允许,在朋友圈里盗了图,盗了视频(主要是拍的太好了),哈哈,几位老哥别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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