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巨良丨《苦色的八月》连载(十六)
六月是金黄的,没有苦色。
岁月如梭,转眼就到了“儿子”记事的年头。四岁那年,父母亲就把“儿子”交给了爷爷、奶奶,因为母亲又生了第四胎二女儿,仅有的一间屋,一个床,怎么挤也挤不下那么多人。
其实,父母亲是和爷爷奶奶住在同一排房子的最西头一间。那时候王寨(生产队)有食堂,家里人只要有床睡就好了。
“儿子”就是现在的“我”,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了二年,就懂事了。爷爷奶奶都会吸烟,夜里也会起来抽上两口,那时候好像是没见过卷烟,爷爷奶奶抽烟用的是烟袋,抽的烟,是爷爷自己种的烟叶,劲大、呛人,有时我会被呛得流眼泪,所以,我到现在也不学更不会抽烟。
在我懂事的日子里最令我难忘就是每年的六月。
六月,金黄的季节,一年最忙夏收种,割麦打场种黄豆。
每季割麦,我都能感受到母亲的“厉害”和伟大,听到最多的就是对母亲“厉害”的赞扬。
母亲到底有多“厉害”,不亲眼目睹是谁都不会也不可能相信的。
那时候种麦是用三条腿的“楼”播种的,一趟三楼沟(三行),收麦的时候生产队是按割麦的楼沟多少计件工分,母亲一个人每季割麦挣的工分可超过将近三个同龄的妇女。在那个靠挣工分吃饭分东西的年代,母亲有时每天只吃两顿饭,每顿饭最多只要三分钟:一手拿馍,一手拿水,馍中夹咸菜,水中兑米汤,三下两下填饱了饥肠……你说母亲厉不厉害——在遍地金黄的麦田里,母亲挥舞着手中镰刀,实乃遍地金黄中一道靓丽的风景:一楼沟一楼沟,沉甸甸,沉甸甸的金黄麦穗迎镰倒地,一舖一舖,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肥沃的大地上……
每每如此,我们全生产队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对母亲发出由衷的赞扬,天长日久母亲“厉害”的伟大,像插上了翅膀,传遍了四邻八乡……
怎不叫人追忆难忘:
又到麦收忙,母亲镰飞扬
金黄舖满地,工分猛增长
一人胜三女,声誉传八乡
跟妈拾麦穗,嫩手扎麦芒
田间和路旁,一把一把绑
陪娘搞夏收,竹笆柔肩扛
麦茬扎破脚,照样不彷徨
稍大挥利镰,五点即起床
只为天未晓,少晒毒太阳
八点割一亩,九点把车装
晨炊无菜肴,归家喝面汤
娘吃大黑馍,无菜也喷香
饭后忙磨镰,带上井水凉
父母带头干,儿女齐上场
烈日烤脊背,汗水湿衣裳
手上磨成泡,脚踝满是伤
口渴嗓冒烟,身疲麦铺躺
饥肠辘辘叫,力尽咬牙扛
过午才收工,又要把车装
大车高似山,一车一堵墙
架车底盘轻,一走一晃荡
独轮车行优,一腚一调强
车辙多坎坷,举步尽力量
轮胎压放炮,车翻沟桥旁
人困肚肠乏,怒气怨骄阳
咋不着把火,烧尽一地黄
心思赌气话,谁舍一年粮
强按一时恨,再次把车装
辗转抗到家,还得晒麦场
解绳卸重载,收工坐地上
父催摊场急,母做午饭忙
喝口井水凉,胜似咽蜜糖
吃馍氿蒜瓣,饭烫吞似狼
忽然天色变,急忙跑上场
场上垛麦垛,地里拉麦忙
倾盆一阵雨,傍晚出太阳
未及休息时,又要铺麦场
黑夜点马灯,趁时翻翻场
干完已午夜,又要碾麦场
碾够两三遍,抓紧又起场
身困睡场中,头枕石磙帮
祈愿晨风起,顺风好扬场
木掀向天挥,扫帚掠麦芒
筛子和簸萁,农具全用上
麦秸垛成垛,防漏压麦糠
麦子装麻袋,背驮往家扛
精疲力气尽,身困难梦乡
母亲最辛劳,老来当孝养
扶今忆往昔,祝她福寿长
子女当自勉,莫把初心忘
感激父母恩,正道是沧桑
…………
文/宋巨良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宋巨良,曾用笔名“枕梦书香”,安微人,自由职业,注册营养师。读过书,胸无点墨;做点事,折断腰带;自由人,舒服自在!“不问东西书为伴,好听南北梦旅程”。愚生别无所求,酷爱文学,唯愿成为自己。用爱体悟生活,用心抒发感情。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拙作《水到渠成》剧本获得过安微省1976年全省文艺调演一等奖。现为《金秋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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