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

May

2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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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里的色彩总是很浓重，从早晨睁开眼到晚上入眠，一日里眼睛踏过千山万水的青绿，掠过万紫千红的楼宇，像一头扎进了彩染池，想朴素下来是很难的事。于是我开始喜欢黑白色调的水墨画，由淡墨的远峰走进浓墨的方亭，从雄厚的山峦泻下寡淡的清泉，那种美景总让人觉得飘然悠远，会让人忘了世间的色彩，还依旧觉得人间精彩。

浅墨，给人轻薄的感觉，如雾如纱，似羽翼凋落无根无缠。浓墨，让人感到稳如泰山，似大树磐根忘却归返。平凡的人，跌落在红尘的俗套里，看惯了浓墨重彩的装扮，习惯了奔走于色彩井喷的纷扰中，有时真的需要一份干脆的黑白，目遇见，无需询问便道尽千言。

行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我看着自己脚下逐渐拉长的影子，墨染的长发像极了一幅水墨山水。我忽然想起上学时校园里的那条枫林路，晚课回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遛着自己的影子，走得清清淡淡。然而，那时候的心情现在想起竟有些心酸。如果用画作来形容，那时的我是一幅打翻了调色盘的肖像油画，七情六欲都喷洒在画纸上，笔触狂野粗糙，像有一种豪放的心境隐藏在画纸后面。

曾经的世界里没有深浅之分，只有不同颜色的叠加与混合。最具代表的应该是一幅海岸的春天，鲜绿色的草木遮挡不住深蓝的潮水，橘红的太阳不动声色地铺洒暖白。每一种颜色都代表着一种对未来的期待，而那时的未来不在地图上的任何一处，现在想想，或许只在自己的某一首小诗里，在斑驳的树影间。

走出好远，突然有一天，一只黑色的乌鸦飞过头顶才顿时惊觉，原来自己堕入了一个水墨世界。在这里，人再没有了五彩斑斓的期待，但墨迹游走过的地方，仔细看去又是另一种意境之美。于是我告诉自己，看遍了色彩不是成长，剥去了层层不属于自己的颜色，到最后尽管只剩一种可能，也是属于自己的。而且在这样一种颜色里，也包含了许多不同程度的过渡色。你以为平淡的水墨里，也有着属于它的层次感，并且想读懂其中的深浅轻重也属不易。

水墨画的世界里，任何微小的顿笔都可能造成生活的凌乱，因此它的美总体现在流畅的笔触间。透过那些干脆的水迹，我们往往看到的却是一只苍老的手经过了数十年的磨练。不管你情不情愿，时间总会推你走向你该去的地方。总之如果斑斓的色彩里找不到光亮，那么不如在墨迹苍劲的山水里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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