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内外（2）兰州老街——记生活成长过33年的金城一条老街

兰州西关里

当下造古镇建老街是一种时尚，是地方主政官员发挥投资效应，提升GDP，改善市容，创造政绩的一种捷径。热衷，热度至今不减。缘何？原来不论中外，老街都是一座城市的文化符号和历史积淀，有的甚至是这座城市的标志，越是年代久远的老街，越是阐释着古城老市的魅力。

笔者要说的这条老街是甘肃兰州市城关区内的永昌路中段，曾经叫马坊门，自由路和至今的永昌路。这条老街不长，南北走向，北临黄河，南依龙山，是响当当的三门之地，依北而建的水北门，马坊门和双城门，处在北门什字和周门什字中间，向西有明朝肃王迁藩兰州后兴建的西关城楼和南北城墙，向东靠近今省政府的辕门大街(后改名中华路，现今是张掖路步行街)这里曾是唐宋以后至今的甘肃省政治、文化中心和商业繁华闹市，如唐朝的时建的庄严寺和薛举府，1932年建的民众教育馆和上世纪50代的兰州市秦剧闭(今兰州晚报社)，明清建筑的城隍庙〈今工人俱乐部〉而马坊门老街是典型的城心心之地。

1950年到1983年，笔者曾在这条老街上度过了幼年，少年，青年，熟知了老街的人文历史和街坊邻居，少儿伙伴，也与这座城市老街结下了深厚情缘，也是这条老街让如今六十岁以上老人有着深深的家国情怀。虽然离开老街近四十年了，笔者仍清晰地记得老街上每个铺面街院，从南向北的老街西侧依次是粮站，生煎包子铺，韩家院子，印刷铺，幼儿园，讓牙馆，釀皮店，苗家大院，家俱店，山东饺子馆，陈家院子，西城巷东口，地毯店，房管所，杂货店，玉门矿务局兰州办事处家属院，王家院子，孙大杂货铺，饮食店，杨家大院，徐家面馆，河北省驻甘办事处，老兰州甜食店，穿过马路立一个交警岗亭，向北第一家是百货大楼家属院，紧挨着的是自由路小学。

老街东侧依次是锅盔铺，菜店，照相馆，刘家院子，诊疗所，军法处，省财政厅宿舍，百货大楼，修理铺，临洮大饼铺，十家大院。这条老街是典型的明清风格，灰墙青瓦，一字排开，青砖铺路，街道笔直，广植槐榆，显得幽静，尤其在五月，满街槐花盛开，淡雅清香会飘到老街上的每一户人家。沿街铺面都很有特色，有张仁甫镶牙馆，店主张伯是山西人，技艺精湛，盛名远播，公私合营后改名为联合医院。家具店是北京人龚叔开的，经营着新式家具，1959年底举家返回了北京老家，66年年底他的大儿子，我们的小伙伴乘着大串连时专程来兰州探访他们的店铺和老居。以后这里是理发店，四表弟追到了美丽大方，心灵手巧的女理发师，成就了美好姻缘。生煎包子馆和饮食店都是国营办的店，质量口味都非常好，食客拥挤，排队抢座是常有的事。

在老街上的民居大多是很讲究的四合院，最大的是两进的苗家大院，建于二十世纪40年代，前院有三家外姓人家租住，后院大多居住着苗姓本家，上房住大爷爷一家，我父母兄妹弟住在北房的两间平房里，有外廊，花格子窗户很大，光照很好。院子大而宽阔，五十年代中期曾在这里召开过两、三次人民代表会议，上房外廊是主席台，院子摆满了长条椅，很是隆重。晚上，我们一帮小孩在小叔叔的带领下，披床单，插纸旗，涂脂墨，上演着'八大锤大闹朱仙当镇’最好的院子是玉门石油矿务局兰州办事处家属院，这个院子曾是一个做官人的院邸，装饰精致，中西合壁，院中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很是气魄。被矿务局买了做家属院，让满街人都很羡慕。

民居中最有名气的当属晚清翰林，陇上名士刘尔炘的居屋，院尽头有一幢二层的小木楼，刘翰林住在二楼，三间正房面东，左卧中厅右书房，简朴方正，淡泊宁静。刘翰林病逝后，其儿子，儿媳，孙子都住在这幢房子里，一直保留到撒迁。

老街在五十年代中期建起了现代的国营百货大楼，楼高三层，商品琳琅满目，人流摩肩接肿，成为当时兰州最大的商业中心和地标建筑，极大的吸引着全省和全市的万家百姓，一下子提升了老街的知名度，一度永昌路百货大楼就是老街的代名词。以后又在百货大楼后建起了大众市场，最有吸引力的是大众电影院和上海迁兰的立达西餐馆。这里成了兰州市民购物游览和吃喝玩乐的地方，缘于'一五’时期国家把很多大项目放在了兰州，为了建设新兰州，国家曾动员上海，东北哈尔滨，沈阳，大连支援兰州，所以从那时起兰州就有了完整商贸金融服务系统和轻工业生产，搪瓷，玻璃，胶鞋，服装等也开始从兰州发展起来了。

老街的百姓都来自祖国四面八方，五湖四海，有京津冀晋鲁豫川宁等数十个省的人和汉蒙满回蒙藏等众多民族，在老街不论藉贯，职业，贫富，文化，人们都很亲和，亲得有点像部落一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相互尊重，礼貌，有序，人与人的和谐如今很难见到。小娃娃们很小就上幼儿园接受正规教育，小伙伴基本上都是出生在老街上的新一代，从小小就玩在一起，长大后大多在永昌路小学读书，上学一起走，放学一起回，亲如兄弟姐妹，只是上中学才分开，可只要一见面依然是亲热欢乐。永昌路小学老师们都很亲严，注重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小学里还有不少来自上海的青年老师，至今还记得他们的姓名，形象，特长，爱好，也很感激他们对少小时期的我们所给予的知识文化的启蒙开智。

1978年8月上旬的一场大雨，从晚上下到凌晨上午，水满庭院，街水倒灌，给了老街极大伤害，院院，家家，人人都向街上刮水倒水，幼儿园，苗家大院，陈家院，王家院，杨家院都险遭水毁，老街功能的缺欠也引发了人们的思考。1983年政府开始了对老街撒迁改造，以新街取代老街，受到街民的拥护。经过十年的努力，一个高楼林立，设施现代，时尚美艳的新街展现在老街百姓的面前，人人住进了高楼新房，实现了吃水，如厕，取暖，做饭的便捷，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社会红利。老街换新颜，是时代进步的缩影，惟不足者老街人们亲近和谐的常态也即尽消逝，贫富有了分化，人们的隔离感在加剧。

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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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给我们这代人种下了亲和善良的种子，培育了尊敬相进的风尚，又影响了我们对良善亲和价值的持久行为。老街历史的所给予我们的熏陶浸染是永远不会泯灭的。

2020年5月12日傍晚写于兰州鼓楼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