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之第四日:一只斑鸠

"十日谈"之第四日:主题词:宅心

鸡飞狗跳

    阿旺始终放不下猫猫财财。财财太舒服了,成天吃香喝辣的,她凭什么比我舒服?这个问题是阿旺心中一个撑得生疼的梗,一想起来就愤愤不平,难以抑制,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想我阿旺,凭着麻利的腿脚、锐利的牙齿、超常的嗅觉,镇守一方家园,从来不敢怠慢,不光看家护院,甚至连耗子老鼠我都给赶了,主人的安全、家园、财产,哪样不是仰仗了我的守护?那回吧!黑老五翻进院墙撬开门,都要进去了,是我大吠着冲上去咬了他的蛋,他瘫了,主人才爬起来叫醒乡民抓住他报了官。过后,大家都夸主人功夫厉害,抓了惯偷为一方除害,没我,他抓个毛?还有主人屯在仓库的谷子,谷仓被老鼠打了好些个洞,这只懒猫不务正业,不管不顾,主人不怪她,发现我在赶老鼠,就专门为我开了个洞口,给我增加职责。真是越努力越吃亏压力越大。这是什么破世道?这破猫把自己的职责转给我也就罢了,她倒常在我面前唱雅调,说什么,旺旺哥哥,你能力强就多辛苦你啦,主人不会亏待你哒!还"哒"?哒你个头啊!声音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什么东西。这货性情温顺、叫声委婉凄迷,特能折腾。不捉老鼠就不捉吧,还跟多只老鼠打得火热。跟他们打闹、逗趣,甚至为他们放哨,让他们避着我偷谷仓里的谷子。还将主人的食物偷送到鼠洞,她是彻头彻尾的内贼。可一见主人,她立即形改色变,腻出乖巧模样讨欢心。尼玛太能装了。念及此,阿旺不禁恨得牙痒痒。觉也睡不踏实了,内心发狠,迟早咬断她那爱招摇的破尾巴。

当然啰,人家是主人的宠物,随便咬不得的,这点阿旺也心知肚明。即使咬碎大牙,要真下口,还是得三思再三思。小不忍则乱大谋是神马意思不是所有狗想得明白还做得到的。

财财蜷在窝里理毛。她的毛真漂亮,没光的情况下都能耀光,稍微有点风身上都滾波浪,这身好毛可得好好珍惜。每天吃好喝好睡好,撒撒欢,看看热闹,搞搞新意思,财财感觉挺充实。只是不太理解狗狗阿旺何以总是敌视自己,一看家狗,不是金毛不是泰迪也不是柴犬阿拉斯加,就一土狗,身高马大的,主人想抱也抱不动,还常常吃屎,脏兮兮的,身上老远都能闻到臭气,除了有副好牙口,有神马好趾高气扬的。懒得答理他。

自以为功臣其实屁都不是,迟早是主人桌上碗里的肉。

还有那群讨厌的鸡,财财怎么想都觉得,今年这群鸡比往年的鸡差劲多了,没有他们这么喜欢生事的,成天东扯西扯挑灯拨火,凑一块就不干正事、好事,吵吵嚷嚷的不是算计这个就是算计那个,生个狗屎砣一样大的蛋,也好意思一迭声高叫个个大,哪有以前的鸡生的蛋大?最讨厌的,就是格格和芦花了,尤其格格,一肚子坏水,早就生不出蛋了,怕死,就不要脸抢别鸡的功劳,别的鸡生了蛋,她瞅准时机,见到主人就跳上去扒窝,让主人误以为是她生的,好多留她几天,不至于因为她浪费粮食而宰了她炖汤。哼!迟早会被主人炖了。

至于芦花,仗着胯子长、身架高,长得也体面,统领着一帮母鸡就以为自己是皇帝了,狗屁,主人已经留了他两年,太老了,说不定今年就会被主人抹了脖子做了年鸡。不过,他呢就是个直性子,还多少有点涵养,不惹他,从不乱啄乱叫,打鸣挺准时,照顾母鸡不偏不倚也还算尽职,某天真的木有芦花了,自己或许还会想念他,毕竟在一个院子共事了两年。

财财诅咒了阿旺,格格,释然了芦花,心里不由舒服了很多,闭目养神也就更安逸了。

这时候,肥肥躺着无聊,瞧见鼻子前两根新鲜稻草,非常干净,粗细相当,长短不齐,忽生出要将它俩摆平、理齐的念头。懒眼瞅着这两根草,双双相叠不成二也不成十,成角度又木有封口,怪难受的。

唉,这世界上总是有不少的事需要我、等着我去摆平。路有障、地不平、泥不稠之类,真是烦心。

好吧,舍我其谁?这两根草一长一短,刚好可以排成一个"二"。肥肥躺着,用嘴拱了半天,两根草就是不听使唤,不是成了叉,就是毫不相干,有一次,甚至还叠在了一起,叠就叠呗,还纠结。

不得已,肥肥翻身,爬起来,亲自用爪把两根草排正,理齐。

二。

看着两根草,欣赏着自己的二,他无比开心,唉!有些事,不亲自动爪还真不行,谁说这不是作品?裱了背,装个框,上了墙,旷世之作也不一定。

肥肥终于可以心满意足心安理得地睡下了。他这回又有了梦,梦里就是他的"二"裱背装框,上了墙。(待续)

一只斑鸠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

有一天,朋友送来一只斑鸠,说炖了吃很补。女儿见了爱惜得不得了,不同意杀了炖。我看着那呆立于网袋中的斑鸠,怎么看,都觉得跟我印象中的斑鸠不一样。它形体肥硕,目光呆滞,哪有我幼时在村后树林子里看到的斑鸠的灵气呢?

朋友说,他们买来的是一对,卖主说是野生的,那一只已然成下酒菜了。

按女儿的意愿,我们留下了这只斑鸠,好好款待它。挑选了一个晴日,我们把斑鸠提到附近山上去放生。女儿将斑鸠从网袋中放出来,轰它走,那斑鸠站在山坡上,呆滞地东瞧西看,竟不逃生,我们在它周围洒了一些米,离开了。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女儿问我,为什么斑鸠不会飞?我问,它还没飞走吗?女儿说,刚到山上去看了,它还在那,一点都没动,伸手就可以抓到。妻说,只怕是家养的吧,菜斑鸠。我想有可能,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到过飞翔的斑鸠了。

我们一起去看那只斑鸠,它果然仍站在山坡上,连位置都没变,看它笨拙觅食的憨态,我茫然。女儿喝斥它轰它,它就是不离开。我不禁感叹:这世界上再有灵性的鸟儿,一旦经过人的驯化饲养,其命运就不是到大自然去飞翔,而就是一种好吃很补的下酒菜。此时施予它放归自然的仁慈,不过是绝其生路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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