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三峡:消失的三峡古镇新滩(一)

百年前的新滩(英国女旅行家伊莎贝拉·伯德1898年摄)

新滩——如今地图上再也找不到这个千年古镇了!

地名由来说新滩

新滩,又名青滩,曾是长江三峡中的一个峡江小镇。

新滩地名是怎样来的?《秭归县地名志》说新滩“因地处长江著名险滩新滩岸边,镇故以滩名命名。”那么,“新滩”地名,是什么时间形成的?

明嘉靖版《归州志》引用北宋范成大《吴船录》说明新滩地名。《吴船录》原文是:“三十里,至新滩。此滩恶,名豪三峡。汉、晋时,山再崩塞江,所以后名新滩。”(范成大《吴船录·卷下》)由此,第一,“汉、晋时,山再崩塞江”是什么时间?第二,“后名新滩”又是从什么时间开始?

白浪横江的新滩上滩(1946年生活周刊记者凯塞尔摄)

第一个问题有明确答案。《秭归县志》中有记载:“自东汉永元十二年以来,县境内发生大规模岩崩、滑坡达数十次,新滩一地就有21次。”《后汉书·志·第十六》记有“永元十二年夏,闰四月戊辰,南郡秭归山高四百丈,崩填溪,杀百余人。”由此说明东汉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新滩)这里至少已成村落,故而才会在山崩中死亡百余人。当时的村落,应该是新滩镇的前身。结合《归州志》对新滩记载,此处“始平坦,无大滩”。大滩的形成当是汉晋之时,距今已有1900多年。

百年前新滩南岸港口

第二个问题比较复杂。

北魏时,郦道元(公元470~527年)《水经注》提到此地,“江水历峡,东迳新崩滩。此山汉和帝永元十二年崩,晋太元二年又崩。当崩之日,水逆流百余里,涌起数十丈。今滩上有石或圆如箪,或方似屋。若此者甚众,皆崩崖所陨,致怒湍流,故谓之新崩滩。”显然,北魏时,此地已经叫“新崩滩”。问题是:人们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新崩滩”,而称呼“新滩”呢?

唐朝诗人李商隐(812年~858年),在三十九岁至四十三岁时,做东川节度使柳仲郢幕僚。曾写过不少关于三峡的诗。其中,《二月二日》里面有“新滩”一词,可能是最早见于唐诗的。《二月二日》如下:

二月二日江上行,东风日暖闻吹笙。

花须柳眼各无赖,紫蝶黄蜂俱有情。

万里忆归元亮井,三年从事亚夫营。

新滩莫悟游人意,更作风檐夜雨声。

——唐·李商隐《二月二日》

关于此诗写作时间与地点,历史上存在争议。如果李商隐诗中所言“新滩”,即秭归新滩,那么说明新滩地名在唐朝时即存在。如果李商隐《二月二日》中的“新滩”不是秭归新滩,那么,秭归“新滩”应该是什么时间形成的?此问题,还得继续研究。

毫无疑问,北宋诗人苏东坡(公元1037~1101)题名《新滩》的诗,是生动描写新滩的佳作。正是这首诗,使得新滩名声更响亮!

扁舟转山曲,未至已先惊。

白浪横江起,槎牙似雪城。

番番従高来,一一投涧坑。

大鱼不能上,暴腮滩下横。

小鱼散复合,瀺灂如遭烹。

鸬鹚不敢下,飞过两翅轻。

白鹭夸瘦捷,插脚还欹倾。

区区舟上人,薄技安敢呈。

只应滩头庙,赖此牛酒盈。

——宋·苏轼《新滩》

总而言之,新滩古镇的雏形,当在1900多年前就开始形成,只是当时地名未见文字记载。东汉永元十二年山崩,晋太元二年又崩,直到北魏,当地称为“新崩滩”。唐宋以后,人们省略中间的“崩”,逐渐正式称呼为“新滩”。屈指算来,“新滩”地名至少应该有1000年左右的历史了。

从地理学确定性与唯一性来看,新滩的地名很有意思。

先说名称:新滩地名的官方名称叫新滩,但峡江内许多人叫新滩,也有不少人叫青滩(笔者在后文中也会同样使用两个地名称呼)。新滩本地人呢,一般只叫青滩。新滩两岸,柑桔林漫山遍野,本来就是满目青山,谁说此地不“青”?“青滩”与“新滩”近音,作为故乡人,谁不想自己的家乡是青色的?谁又愿意这里再产生新的滩?两个近音的地名,就这样一直保持下来。记得“屈原号”小客轮往来于秭归境内各码头,你上船说到新滩,船上卖票人会为你打一张终点新滩的船票。停靠新滩时,站在船头的水手们喊“青滩到了,到青滩的起坡(上岸的意思)啰!”你此时一定要拿着船票准备下船,否则会错过码头。

新滩地名还有一个特点:因为新滩镇是因滩名而得名,因此从广义上来讲,那一长2公里险滩段的长江两岸都叫新滩。虽然《秭归县地名志》上说新滩镇“位于秭归县城——归州镇东南12公里处,地处长江西陵峡北岸。”但峡江人认为那是指的镇中心,且依然习惯于把这一带长江北岸叫新滩,长江南岸也叫新滩。实际上,在峡江人眼中,从兵书宝剑峡到牛肝马肺峡之间,都是新滩,人们会说“新滩北岸……新滩南岸……”。当然,本地人绝对不会混淆,因为他们会称呼更具体,如“青滩、南坪、天灯河、杨家沱、小青滩、桂林(上孝)、龙江、寺大岭……”

多灾多难是新滩

新滩,是因自然灾害而生的小镇,自古以来多灾多难。

两千年来,新滩由于岩崩滑坡不断形成新的滩,增加了上下船只的障碍。明朝嘉靖年的岩崩曾经使长江航道以此为界,堵江长达八十二年!那八十二年里,上水船只只能停在新滩下沱,下水船只只能停在新滩上沱。所有货物必须上下转运过滩!由于新滩在峡江内各险滩中属于顶级的险滩,常有船毁人亡的事件发生,使得新滩在峡江内名声远播。

纵观我们国家,由于特殊的地质构造,地质灾害最多的地方数青藏、新疆、四川、华北和台湾。然而,在祖国腹地湖北与重庆交界的地方,新滩的地质灾害古往今来名闻三峡。

新滩,历史上有记载的大岩崩与滑坡有十余次。

公元100年(东汉永元十二年),“夏,闰四月戊辰,南郡秭归山高四百丈,崩填溪,杀百余人。”

公元377年(晋太元二年),“山又崩。当崩之日,水流百余里,涌起巨浪数十丈。”

公元1026年(宋天圣四年),“天圣丙寅,赞皇山摧,遂成新滩。”

公元1030年(宋天圣八年),“山崩,害舟不可胜计,堵江二十余年。”

公元1542年(明嘉靖二十一年),嘉靖版《归州志》记着“嘉靖二十一年六月二十日,归州新滩北岸山泉漏出泥滓,山势断裂,居民惊骇逃避,顷之,山崩五里许,巨石腾雍,闭塞江流,压民舍百余家,舟楫不通。”这次舟楫不通,时间较长,《明史·五行志·山颓》记载,明嘉靖二十一年的新滩山崩“堵江八十二年”。直至明朝末期,天启四年,长江航道才得以疏通。史书记述:“商贾至此停船,另觅小船分扬,曰:起拨。”又曰:“每当水涨,泡漩无定,舟行倾覆者十之八九……”

公元1558年(明嘉靖三十七年),“夏,新滩又崩裂,颓民舍数十间,压死三百余人。”

公元1609年(明万历三十七年),万历版《归州志》载“三月三十日,新滩雷雨大作,顷刻倾盆,山崩石墜,打死陈三弟四命,被伤肢体者三十余人,漂流民舍五十余家。”

公元1924年(民国十三年),“新滩九盘山崩,崩塌方量约150万立方米。”“阴历六月初三,连续七天七夜暴雨,新滩江家坡到柳林一带危险斜坡滑移,新滩镇东柳林一带20余间房屋全部推入长江。”

公元1931年,黄岩月亮洞崩塌,江水掀起巨浪,从窑湾溪至庙河,波及长达12公里的江段,10多艘木船被打碎。

公元1935年7月,姜家坡和柳林发生滑坡,7天7夜的瓢泼大雨冲毁了大片的耕地,并将新滩镇附近20多间房屋推入江中。

公元1958年6月,广家岩再次发生崩塌,岩方量约3万立方米,将岩下开挖的小煤窑填平,并压死数人。

公元1985年,新滩古镇遭遇毁灭性的山体大滑坡……

白浪横江新滩险

顺流而下,走完香溪宽谷,进入兵书宝剑峡。还未出峡,站在船头即可看到新滩的头滩。前面说过,新滩之险,北宋诗人苏轼早在《新滩》中就惊叹:“扁舟转山曲,未至已先惊。白浪横江起,槎牙似雪城。”那滔天而起的横江白浪,令人触目惊心!

新滩滩长约2公里,由头滩、二滩与三滩(也称上滩、中滩、下滩)组成。头滩的鸡心石与二滩的天平石将江水分成三个航漕。南漕为主航道,宽58米,可航行宽度仅33米。南宋陆游在在《入蜀记》写到“新滩两岸,南曰官漕,北曰龙门。龙门水尤湍急,多暗石;官漕差可行,然亦多锐石。故为峡中最险处。”《秭归县交通志·航道》中载“枯水季节,水落石出,形成陡坎跌水,落差竟3米多。靠北又有三尖石卧江心阻截中流,还有状如天平的天平石阻截江水正流,航行必走‘S’航道才能过滩。”也就是说,新滩两岸都是险滩。

新滩在枯水季节最险。洪水期间,水涨滩平,水势较稳,行船无大危险。枯水季节,江水下跌,此时头滩会出现3米高的陡坎,形成江中瀑布,流速可达7.1米/秒。船行至此,势如脱弦之箭,飞泻而下,稍一不慎,即刻船毁人亡。上个世纪上半叶,无人记载的小船在新滩翻覆不计其数——几乎每天都有木船翻沉,有时一天可多达4~5只。近代有记载:仅1929年~1942年,在峡江首航的“蜀通”号等3艘大轮船在此触礁倾翻。为此,在新滩镇东口外建有一座白骨塔,专门装殓新滩被淹死人的白骨。

面对惊涛骇浪,滩急水险,古代诗人有不少咏诵。清代何明礼在《新滩》中吟咏:“数里涛声先荡魂,艨艟一叶浪花轻。舲空怕触蛟龙怒,路转还逢虎豹蹲。”何人鹤《竹枝词》说得更是明明白白——“巴峡千峰走怒涛,新滩石出利如刀。弄篙的要行家手,未是行家休弄篙。”显然,诗人都知道,不是驾船的行家里手,切不可随意闯新滩!

《归州志·艺文志》中还录有几首古代诗人吟咏新滩的诗句,录如下。

大船侧舵推官漕,

小船直下龙门高。

十丈悬流万堆雪,

惊天如看广陵涛。

--清·张问陶《下新滩》

上滩嘈嘈如震霆,下滩东来如建瓴。

瞥过前山才一瞬,鹧鸪啼处到空舲。

兵书峡口石横流,怒敌江心万斛舟。

蜀舸吴船齐着力,西陵前去赛黄牛。

自注:楚蜀诸滩首险,在兵书、空舲二峡间。

——王士正《新滩二首》

风瑟瑟,树萧萧,洩滩水落新滩高。

蜀道青天不可上,横飞白练三千丈。

居人欢喜旅人愁,千盘万折过陇头。

——湖北学使凌如焕《新滩歌》

峡路行将尽,江流不肯平。

撼山高浪捲,怒石险滩横。

深谷蛟龙起,晴天风雨声。

过来忧患释,犹觉梦魂惊。

——王恕《新滩》

从这些古诗中,我们可以看到新滩江面流急浪高,航漕布满尖石暗礁。

靠滩吃滩新滩人

机动船进入峡江与葛洲坝大坝水位提高后,新滩在峡江中的重要地位逐渐消失,才是近一百年的事情。在百年前漫长的历史岁月里,三峡新滩就是过不去的滩。但凡从湖广进入四川的货物,大多数情况下必须在新滩转滩。

准备过滩(1946年生活周刊记者凯塞尔摄)

常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滩吃滩。”新滩人正是这样靠滩吃滩——以滩为生。靠滩吃滩有多种“吃”法:打捞、起拨、盘滩、放滩、搬运、拉纤……

打捞是用小船或凫水的方式打捞上流漂下来的浮物,或者是潜水将沉没在江底的货物捞上来。在新滩南北两岸曾经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无事就在河边转,腰里别个皮桨环,指望滩上打劈船。打劈粮船吃干饭,打劈糖船吃稀饭,打劈盐船捡板板……”。歌谣中指望上游打劈船(翻船或沉船)是心怀不正,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打捞者的生活有多么艰辛。

起拨就是将要过滩的货物先搬运上岸,转运到滩上(或滩下)某个小空船中再继续向目的地行驶。“新滩石多水急,瞬息覆溺。舟行欲脱免者,必起拨陆行。”(同治版《归州志》)“……商贾至此停舟,另觅小船分物曰起拨。”(光绪版《归州志》)“两岸居民,号滩子,以搬滩起拨为业云。”《吴船录》总而言之,三个古本对“起拨”从不同方面进行了说明。特别是明朝嘉靖年间川江断航时期,船到新滩必停泊起拨。那段时间也是新滩古镇发展较快时期,起拨在新滩非常有市场。

盘滩,又叫搬滩、转滩,就是将要过滩的货物先搬运上岸,再将原船空船拉上滩,最后将货物重新装入舱中继续向上行驶。有时船只下水放滩有危险,商人往往也选择“盘滩”,确保货物安全。

放滩就是上下水船只不熟悉新滩的滩流暗礁,到新滩时请当地新滩的驾长(也叫“滩师”)帮助行船过滩。放滩需要驾驶木船的技术,也需要长期航运经验的积累。新滩驾长上船指挥行船,过了新滩就完成任务上岸,由此可以领到一份报酬。“归州长年绝神技,日日放滩如弄潮”,日复一日,新滩人就如弄潮儿,长年与险滩恶浪斗争,搏取生存的物质条件。解放后,国家陆续对新滩航道进行炸滩整治。直到1966年,新滩险滩基本消失,新滩放滩才退出峡江。长年放滩的才俊后来发展为峡江航运中的领江、引水。

新滩放滩(1946年生活周刊记者凯塞尔摄)

新滩出的领江与引水最多。据《秭归县交通志》记载:“1949年以前,西陵峡两岸驾长被应聘为长江中上游各轮船公司的‘领江’者计562名;1950年至1985年为371名,以新滩镇为最”。

搬运是新滩必有的工种。搬运工有背脚的、扛包的、拖车的、过档的等。他们挣的是血汗钱,都是汗水一摔八瓣换来的。

纤夫是新滩最广泛的职业之一。

古代,船只上滩必须靠纤夫拉纤——小船上滩要数十人拉纤,大船上滩要百人拉纤。谢鸣簧的《川船记》曾描述:“上水船亦先于下流将货物务使运尽,乃以空船倒曳而上,舵与梢不用也。伙掌分而为四,于本滩买纤夫二百余人,周船身系而牵之,始得稳登。” 那一根根粗粗的竹缆套在扯滩纤夫的背上,嵌进肩膀,有如绞索。他们背朝天,脸朝地,“三尺白布四两麻,脚蹬石头手刨沙”,一步一声号子,一步一把血汗。

新滩纤夫(1946年生活周刊记者凯塞尔摄)

正如《三峡纤夫谣》所唱:

爹妈生我一尺五,养大成人跑江湖。

身背褡索伴终生,踏破岩石把口糊。

手扳石头脚踩沙,拼死拼活为冤家。

冤家哪知纤夫苦,苦到终年还守寡。

——《三峡纤夫谣》

每当船只上新滩,水流浪急,一条几吨重的木船别说上滩,就是停留在江面上都不容易。特别是枯水季节,新滩水急滩险,波涛汹涌,泡漩喧嚣,船行至此,非纤夫拉船才能上滩。上水过险滩时,船上掌舵撑篙的与岸上拉纤的人,大家都拼着命使船向前移动。即使这样,船只也不一定会顺利上滩,可能在急流的冲击下又被江水冲回滩下。有时一排桡夫子在岸上拉纤,船只在水的冲击力与人力的共同作用下会纹丝不动。即使船上、岸上的桡夫子累得吐血,说不定船只不仅上不了滩,甚至于还会向下游漂去。最危险的是翻船。一旦翻了船,不光是船上的人难保命,被纤绳连接的桡夫子或纤夫也会被纤绳拖着摔下大江、跌入险滩。新滩纤夫们将自己的艰辛在拉纤时用峡江号子喊出来:

打青滩来绞青滩,祷告山神保平安。

血汗累干船打烂,要过青滩难上难。

——《三峡纤夫谣》

船上新滩难上难

为改善新滩航道运输条件,1938年11月11日,新滩南岸绞滩站正式投入使用。1957年升级为绞滩船。

上世纪50年代新滩的人力绞滩

新滩地质构造特殊,在两岸的青山之中,分布着不少薄层的优质煤。由于煤质好,新滩开采出来的煤不仅可以供自己使用,而且销路也好。一时间,新滩的小煤窑星罗棋布。到1985年,新滩的煤开采量已达到了年产8000吨。因此,这里有一部分当地人专靠挖煤运煤谋生。虽然挖煤人充分利用了当地资源,但煤工们到处开山放炮乱挖乱采,无疑对新滩的地质条件恶化埋下了许多隐患。可以说地下采煤直接影响了新滩山体的稳定,加快了岩崩滑坡的发生。

新滩人虽说“靠滩吃滩”,但绝不爱无义之财。新滩两岸居民勇敢智慧、不惧险难,而且民风淳朴、品德高尚。笔者曾在《梦回三峡:新滩、青滩》中介绍过一个真实的捞金故事:1978年2月底的一天,峡江水位急剧下降,降到历史最低点。一个新滩人无意间在江边发现水下沉有不少银元宝,每个重六、七十斤。一时惊动古镇居民,大家纷纷赶来潜入江水中打捞宝物。最后捞得金元宝几个,银元宝几十个,金属砖几百块,紫铜饼几百个。宝物上分别刻有字“贵西道王丙午年”、“贵西道郑甲辰年”、“贵西道周 癸卯年”、“贵西道郑 乙已年”等。估计是清代进贡船只携带贡品,路过新滩遇险沉没,成为历史的宝物。1979年冬季,水位比1978年更枯竭,达到了峡江数百年来的最枯水位。新滩古镇的民众,又从江底捞起了大量金属砖和紫铜饼。数次打捞宝物,凡参加打捞的村民几十人,无一人往自己家里拿。捞起的众多金银元宝,全部交给了国家,入了国库。在当地人眼中,这只是理所当然的平常事。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争血汗钱,但对国家黄金白银不动心——这就是新滩人!

笔者常常思考一个问题:“一方水土一方人”,新滩人具有豪爽、率直、胆大、吃苦耐劳、坚忍不拔的性格,这种品质是他们长年与大自然恶劣环境搏斗中形成的。新滩如果江水平缓,航运畅通,怎么可能产生靠滩吃滩的闯险滩、斗急流、劈波涛、斩恶浪的新滩人!现在大自然的环境被人为改变后,平湖荡漾,水静无浪,人们的性格会逐渐变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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