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上上坟

清明放假前一天，你问我说，明天要放假了，是什么节日呢？我说是清明节。你问，清明节是干什么的？我说，扫墓，祭祀，上坟。

你问：“上坟是什么？”

我自己老家是山东的，小时候偶尔跟着大人去“上坟”，看着大人把果盘烧纸摆好，嘴中念念有词，刚开始觉得新鲜好玩，大人慢慢悲戚的脸，让我意识到这个仪式背后，是无尽的感伤。

你自出生以来，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我姥姥过世，我回老家奔丧，因你太小，也没有带你。所以，虽说我们曾无数次地谈论生死，但是，你并没有真实的感受。

我答：“上坟就是扫墓，就是去祭奠死去的亲人。”

你说：“那我们去哪里上坟呢？是去天上吗？”

我笑了：“为什么说去天上呢？”

你：“因为你告诉我，死了的人都到天上去了呀。”

我恍然：“不用去天上，死了的人身体会埋在地下，去埋它的地方祭祀就可以了。”

你：“那死了之后，上天的是什么？”

我：“据说是魂魄，就是人的精神。”

这个时候，我一边解释，一边心虚着。我在想，人死了是否还有“魂魄”？不然，又如何解释“上天”一说？

你：“什么是魂魄呢？”

我尴尬地笑说：“宝贝，妈妈也不太清楚呢。因为死是人未曾有过的人生经历，一旦经历了，也无法告知世人。就是活着的人不可能经历死亡啊，如果一旦死了，就回不来了，对吧？所以，人们关于'魂魄’的说法，我也不太明白具体是怎样的。”

你大笑：“是奥，死了就回不来了。妈妈，我不想让你死，如果你死了，我就没有妈妈了。”

我：“不会，我会好好地活着。”

晚上，临睡前，你再次抱着我的脖子说：“妈妈，我不想让你死。还有，我想我死了，你再死。”

我：“为什么呢？”

你：“因为你会先老，对不对，先老就会先死啊。”

我：“一般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一起好好锻炼身体，争取都健健康康地，一起好好地活着。”

你紧紧地抱着我。

我和爸爸，离开自己的原籍，来到北京，安家生活。因着生活的忙碌，常常忘记“家”和“根”的问题，但我们在成年之前，生活中还是有“根”的，因为我还知晓我的祖辈在哪，他们是如何生存和生活的，虽说现在人在异地，但心还算安稳。

面对你的迷惑，我开始反思：人是需要“根”的，你也需要。有机会吧，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是“上坟”，让你知晓你的父辈、祖辈，让你了解你血脉中那份让你骄傲，也会有让你感觉不那么舒服的家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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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