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五部之喋血瓜达尔卡纳尔岛(二十九)

由于天气恶劣,基地航空部队极不情愿地取消了22日对隆加机场的空袭计划。对失踪的那架水上飞机,塚原推测是瓜岛东南一艘美军航母舰载机所为。当天田中船队以9节航速沿之字型航线向东南前进,中午时分距瓜岛已不到740公里。由于之前未能完成海上补给,三川只好让2艘重巡洋舰和1艘驱逐舰前往肖特兰加油,同时令五藤率重巡洋舰和驱逐舰各2艘在田中船队以西实施掩护。在田中北方555公里处,近藤的先遣舰队正在快速南下,试图在次日黎明之前将与登陆船队的距离缩短到370公里之内。此时长途奔袭的第七战队已经追上了南云,“陆奥”号也在6艘驱逐舰的护航下离开特鲁克,希望能在随后爆发的战斗中为近藤助力。对垒双方的众多舰艇朝着同一海域悄然接近,一场围绕争夺瓜岛机场的海、空、两栖作战即将打响。

考虑到天气因素以及美军战机已进驻瓜岛的实际状况,塚原建议南云的3艘航母在23日空袭隆加机场,并于24日抵近为田中的登陆活动提供近距离支援。知道自己战力太弱还跑不快,田中强力支持塚原的意见。山本对此并不认同,如此势必过早暴露南云机动部队的位置,从而失去先发制人的机会。他勉强同意让南云推迟一天在24日轰炸隆加,如果水面舰艇和基地航空部队未能完全将其压制的话。

8月23日是陆战一师登陆瓜岛后的第17天。黎明时分,美第六十一特混舰队抵达马莱塔以东100公里的海域,这是阻击日军进攻的最佳阵位。弗莱彻拟用3艘航母上的216架舰载机重操不久前在珊瑚海和中途岛的旧业:在敌军有强大海军支援的两栖攻击面前防守一个位置突出的岛屿。此时舰队位置在隆加以东240公里,距拉包尔1240公里,恰好处在日军陆基航空兵的打击极限之外。天刚放亮,当值的“企业”号就放飞了15架轰炸机和9架鱼雷机,对北侧330公里半圆实施搜索。几天来海上风平浪静,如果今天依然平安无事,弗莱彻准备安排3艘航母逐一到圣艾斯皮里图西北海域补充燃油。

用早餐时,弗莱彻收到了珍珠港发来的电报:有迹象表明,日军“翔鹤”号和“瑞鹤”号、2艘快速战列舰、4艘重巡洋舰为主组成的“橙色打击部队”现处于特鲁克地区或其附近,距瓜岛不少于1850公里。日第二舰队司令官大致位于特鲁克和拉包尔地区,属下可能有2艘战列舰、肯定有4艘重巡洋舰。上述情报表明日军航母舰队距离尚远,未来两三天内似乎不会有大战事发生。

上午9时42分,“萨拉托加”号收到一条重要信息,是从恩德岛“麦基诺”号出发的“卡塔琳娜”飞行员弗朗西斯·莱利中尉发出的:在隆加以北460公里、第六十一特混舰队西北650公里处发现8艘船。莱利并未提供这些船的类型、航向及航速。11时54分,航母监听到莱利的后续报告:敌军2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和4艘运输船正以17节航速从西北向瓜岛靠近。弗莱彻下令舰队以15节航速开往310度方向,大队长费尔特中校已将飞行员集中到宽大的军官餐厅里。一旦“萨拉托加”号进入攻击距离,甲板上31架“无畏式”和6架“复仇者”随时可以升空。

金凯德显然对弗莱彻没有高速进入攻击距离感到不满,提出由“企业”号单独以25节高速北上,在下午15时放飞打击机群,于16时45分左右攻击敌运输船队,之后在日落前返回航母。弗莱彻不想分散自己的打击力量,他还是希望首先找到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军航母。再者如果飞行员夜间返航,着舰作业令人担忧,航母开灯又面临日军潜艇的威胁。之前“企业”号和“卡塔琳娜”的例行侦察已先后发现了5艘潜艇,“企业”号俯冲轰炸机对日军1艘潜艇的攻击未果。尽管两者的发现可能重复,但周围海域存在大量日军潜艇是毋庸置疑的。出于上述考虑,弗莱彻命令“企业”号在14时25分再次放飞20架“无畏式”对北侧扇区370公里范围实施搜索。

但是敌人毕竟已经露出了行踪。斟酌再三,弗莱彻还是决定如有可能在下午就发起进攻,最大的因素在于他手中有亨德森机场这张好牌。两小时后弗莱彻下达了攻击命令:费尔特机队受命攻击日军运输船队,然后南下到亨德森机场过夜,翌日上午7时30分再返回航母。因攻击距离过长,弗莱彻并未派出战斗机护航。迄今为止并未发现日军航母,派出战斗机必要性不大。14时40分,37架攻击机从“萨拉托加”号起飞,前往寻猎莱利发现的目标——那无疑正是田中的登陆船队。弗莱彻这一举措的确需要冒很大风险。之前在珊瑚海,高木和原在5月7日的那次搜索攻击就吃了大亏。

在努美阿,戈姆利同样在焦急观察着前方的战况。14时09分,西南太平洋战区海军指挥官利里中将来电说,“在肖特兰附近发现日军货轮和驱逐舰各2艘”。戈姆利立即回电,“请求你部火速出动攻击他们”。整整5小时后麦克阿瑟才回电说,“至少7个小时后才能针对你给出的目标执行任务”。指挥不动麦克阿瑟和利里的戈姆利只好发电提醒范德,“目击报告表明,有两队敌舰正在向瓜岛汇聚,它们可能在今晚抵达”。

身处旋涡中心的范德当然清楚自己的危险处境,他于16时15分派出9架“无畏式”和13架“野猫”前往寻敌,配合航母舰载机的攻击。同样接到消息的麦凯恩也匆忙组织了5架“卡塔琳娜”试图在夜间发起攻击,并安排次日黎明由B-17随后跟进。

攻击机群出发之后,弗莱彻再次接到了珍珠港发来的最新情报:“翔鹤”号和“瑞鹤”号正由日本本土前往特鲁克途中,2艘战列舰和1艘重巡洋舰已在特鲁克或其附近。结合之前收到的情报,弗莱彻认为日军机动部队距离尚远,“鉴于邻近地区并无敌军航母存在”,16时20分,弗莱彻命令诺伊斯率“黄蜂”号编队前往南面390公里的指定地点加油。既然敌军注定要来而目前尚远,弗莱彻觉得有必要趁此机会让自己的3艘航母轮番加油,以最佳状态迎接大战的来临。

如此,东所罗门群岛海战出现了类似之前对阵双方在珊瑚海的状况。美军2艘重型航母对日军2艘重型航母外加1艘轻型航母,日军水面舰艇依然占优。但彼时弗莱彻知道敌人的存在,此时他对日军航母迫近战场的情况一无所知。相反日军非常清楚瓜岛海域存在美军的军的航母,从而在情报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黄蜂”号的离去使弗莱彻只剩下150架舰载机,包括当晚降落在亨德森机场的38架。事实上就在诺伊斯南下的同时,南云已经抵达弗莱彻西北555公里的水域,双方即将进入彼此的攻击半径。近藤的先遣舰队距离更近。危险已经近在咫尺,弗莱彻对此依然一无所知,这实在是令人揪心的时刻。18时,弗莱彻调头开往东南。无论费尔特机群有无找到日军船队,此时他们可能已经按指示前往仙人掌过夜了。

后来战史专家理查德·弗兰克如此写道,“黄蜂”号这一走,使美国人丧失了“在1942年航母对决中占据决定性数量优势的最佳机会”。莫里森则认为在如此关键时刻遣走“黄蜂”号是“弗莱彻毫无必要地加油的可悲嗜好的又一次发作”。这无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弗莱彻的依据是珍珠港的错误情报。眼下的这一情景再次证明,准确可靠的情报在现代战争中起着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企业号的野猫战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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