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的梅雨季里闻到老家山东的麦香
前几天,上海闷热不堪,伴随着闷热的天气,上海也正式入梅了。
梅雨季,最要紧的是每天出门要带着把伞。
看着天气很好,天气预报也是几个小时后才下雨,结果出门没多久,雨就不期而至了。
今天早上,我就这样侥幸没带伞,心想我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应该不会下雨,结果就淋雨了。
一边躲雨,一边想,这时节该是山东老家快麦收的季节了。
农历五月,在老家,麦子渐黄,麦芒变硬,响晴的日头晒得人头皮冒油,不需几日,麦子就被太阳烘烤熟了。
麦子熟了,就到割麦子的时候了。
割麦子热火朝天的场面,今天就不写了,之前写过,点击蓝色“割麦子”字体就可以查看文章。
今天主要写麦香,写吃麦子。
在物质匮乏的大环境中长大的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对能找到的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都不会放过。
自然,麦子也是这种吃食之一。
印象中,我们是从麦子刚抽穗就开始尝鲜了。
可能你会疑惑,刚抽穗的麦子,里面肯定没有麦仁,吃什么呢?难道吃麦苗?
答案还真差不多:吃麦穗下面的嫩秆儿。
小手拽着麦穗,往上一撸,“吱吱吱”,就像撸蒜薹一样,那碧绿柔嫩的杆儿就随着麦穗被带了出来,只留一个圆圆的小孔在麦子棵上。
把嫩麦穗杆儿放在嘴巴里嚼一番,一股清甜的香味溢满心田,这麦秆儿可比青草秆儿肥嫩香甜多了。
不过,吃麦穗秆儿,只会浅尝辄止,一两根就足够了,吃多了,就如同吃草一样了。
等麦穗再长一段时间,开了花,里面就开始结乳白色的毛茸茸的小麦粒子了。
(麦子开花)
我们会一直关注着麦穗的成长,时不时地就扒开麦芒看看麦仁有没有长大,半仁的时候就开始揪麦穗,一个一个地扒着吃,并不用手搓。
这并不是嫌麦芒扎人,而是因为这时的麦仁还非常水嫩,用手搓麦穗,麦仁不仅搓不出来,还容易被手搓成泥。
麦穗继续长,麦仁也慢慢长大,慢慢充盈在麦穗中。
这时便可以揪了麦穗,四五穗放在两手之间搓巴几下,把麦芒搓散,然后手捧着搓散的麦穗,放在嘴边一吹,麦芒就被吹落一地,再轻轻地搓几下,再吹,直到麦芒被全部吹走,只剩下干干净净的麦粒为止。
这一把麦仁按进嘴里,嚼一下,乳白色的汁液流满唇齿之间,醇厚香甜,滑而不腻,粒粒麦香是最接近大自然的味道,也是田间大地的味道。
五月前后,麦仁继续成熟,由绿色慢慢变黄,之前绿色麦仁内白色的汁液也渐渐消失,渐渐变结实起来。
这时麦穗的杆子也比之前更有韧性了,单纯用手揪就很难揪得了了。
如果说之前吃麦穗都是随便谁家地里揪几穗浅尝辄止的话,那么现在要去自家地里,用镰刀割上几把,捆成一扎一扎的,带回家去,或者是放在火炉子上烤着吃,或者是放在锅里添水煮熟了吃。
不管是烤的还是煮的麦穗,熟了之后,需要用手搓着吃。
搓一把熟麦粒,放入口中,嚼一下,满嘴香,虽然没有了鲜嫩的汁液,但多了些成熟的味道,可口劲道。
小时候,年年如此,从麦子抽穗开始,一直吃到割麦子为止。
在物质匮乏的年月里,麦子在不同阶段,用不同的味道陪伴着我们,那些留存在记忆中的麦香怎么能忘得掉呢?
即使你会忘记,麦子也不会忘记。
它们年年都在不同的阶段,仍然保留着每个阶段所独有的清香,等着那时的孩子来采摘品尝,只是如今那时的孩子早已流落他乡,不复原来的模样。
写到这里,内心竟多了一丝惆怅。
虽然很难再品尝麦子每个时段的清香,但麦子在每个时段带给我们的乐趣和清香,我想,我终生都不会遗忘。
因为,哪怕在这梅雨的江南,我依然可以闻到成熟的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