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写作的几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之——真假问题谈

那天,我给班里同学布置了一篇关于春游的的作文。有个小朋友说,老师,我们没有去春游,我写不出来。

是啊,想到自己读书的时候,听到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写作要写亲身经历的真人真事,才能写出真情实感” 说实话,这是困扰了我好久好久的一句话。因为学生时代的自己,每天除了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真心找不出别的什么真人真事。于是那么多年,也没写出一篇真人真事的作文。真是愧对我的老师了。而今,有幸做了老师,才觉得,这句话该这样理解:

首先:写作一定要亲身经历的吗?一定要亲身经历,才能写得逼真、有真情实感吗?我看不然。

著名的法国作家儒勒 凡尔纳在《海底两万里》中,把海底世界展现得淋漓尽致,把海底的各种生物、各种出海的状况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故事情节惊心动魄,时不时地在会手里捏一把汗。如果按照写作一定要“写亲身经历才能写得逼真”的原理,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出:作者一定是因为经历了这样一场“海底两万里”,才有如此精彩的大作?那么,我要说,不好意思,他在完成这部作品之前,根本没下过海。

你一定会说,你这个是科幻小说,和我们探讨的不是同一个问题。

那就同样的例子再来一个。

施耐庵的《水浒传》第二十三回中,“横海郡柴进留宾 景阳冈武松打虎”,对武松打虎的情节有如下“真人真事”般的描述:

武松走了一程,酒力发作,便躺在石头上想睡上一觉。忽然,乱树背后跳出一只大虫来。说时迟,那时快,武松翻身起来。大虫往上一扑,从半空中蹿下来。武松一闪,闪到大虫背后。大虫把腰胯一掀,武松闪在一边。大虫大吼一声,把尾巴倒竖起来一剪,武松又闪在一边。这一扑、一掀、一剪,大虫的劲儿已泄了一半。这时,武松双手抡起哨棒,向大虫劈去,没打着大虫,哨棒却断成两截。大虫又扑过来,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丢掉哨棒,两只手就势揪住大虫的顶花皮,把它按在地上,那只大虫想要挣扎,武松用脚往大虫的面门上、眼睛上乱踢。大虫不住地扒身子下面的泥,扒出了一个土坑。武松就势把大虫按下坑去,用左手揪住大虫的顶花皮,空出右手,抡起拳头,使尽平生气力猛打,打得那只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不能动弹。武松放了手,找回哨棒,又打了一气,直到把大虫打死。

按说,如此这般“真人真事”的描述,施耐庵先生一定是有亲身打虎的经历咯?否则他怎么可以写出如此逼真的打虎场景?读到这里,您一定是笑了。确实,施耐庵一介书生,那是肯定不可能有这种经历了。但这并不妨碍,施老先生把打虎这件事写得情节曲折,故事生动。那有人会说,很有可能是的,武松有亲身打虎的经历?史料记载,武松其人是有的,武艺高强也是真的,但打虎这一桥段,确实是施耐庵为了刻画这一武林高手,虚构出来的。

可见,“要写真人真事才能有真情实感”的观点,不成立,至少没那么绝对。

其次:写作,是一门艺术。真人真事,这属于生活的真实。而生活的真实,如果不经过加工,是不能直接成为艺术的。闻一多在《冬夜评论》中说:“绝对的写实会便是艺术的破产.”你拉来一匹马,并不是艺术,而徐悲鸿笔下,一笔一笔勾勒出的马,经过徐悲鸿先生的加工,描绘,明明是假的,却成了艺术。

同样的例子还有,菜市场里的虾,和齐白石先生的画。一现实,一艺术。有没有人把菜市场里的虾,买回家当艺术品欣赏的?

玄奘西天游学的真人真事历史记载,并不是什么艺术,最多不过是历史纪实。其“真人真事”如下:

唐太宗贞观元年(627),年仅5岁的玄奘带领一个弟子离开京城长安,途径中亚,阿富汗,巴基斯坦去西天游学。过高昌国时,国王见到大王从西天而来的和尚,非常高兴,愿意封他为护国法师,加上黄金万两,骏马万千,弟子动摇了,留下而趁机向西逃走。国王见其去意坚决,就派士兵追其玄奘,送他一匹白马和一些文书,玄奘最后独自到了印度,学习两年多,并在一次大型佛教经学辩论会上任主讲,受到赞誉。

贞观十九年(645)玄奘回到长安,带回佛经657部。

而经过吴承恩先生的加工(收了四个徒弟,以及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等),于是就成了一部成就极高的文学著作。

看来,要让生活真实变成艺术(即文学作品),就不能满足于像镜子一样逼真。而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加工,创作。

综上我们就知道该怎样理解“写作要写亲身经历才能写出真情实感”这句话了。即:不写亲身经历,也并不妨碍能写出真情实感(即用真实的感情去写一件生活中可能发生的事,就能达到真情实感的效果);

同时,即便写了真人真事,亲身经历,如果没有适当的艺术加工和创造,也写不出真情实感。(比如,学生在写作中的的流水账)

好,就先写这么多吧,不知在不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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