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亭河风云第23回:工委巧打地窖战 王宇假拌贩鱼人(王以太)
话说东、西工委的三十六位同志在运河东王楼村召开动员大会后,领取了长短枪武器,随淮北工委率领的挺进支队,从窑湾南三湾一带突破敌人的运河防线,一路向西连夜插回潜伏到邳睢铜地区。接着,西工委的同志利用敌人清剿的空隙和各种有利关系,紧紧依靠群众,经过秘密活动,很快和提前派入的王廷奎、李墩圣、沙庆林、周维先、卢振东、周维领、陈颖超等同志取得联系。又和撤退时主动隐蔽下来的“灰色”党员干部马德贤、孙成德、闫宗汉、闫振武、闫怀法、邢印堂、王爱丰、魏亚英等同志取得联系。初步掌握了敌、友、我三方基本情况,在条件较成熟的闫集、许张庄、睢北的大王庄、小王庄、佟庄、陆山等村;睢西的沈桥、魏庄、马浅和铜东的邢楼、小张庄等村,恢复和建立了十个党支部。其中大王庄、马浅、沈桥、邢楼、闫集五个地下党支部,完全控制了村政权和武装,将睢邳铜三个县的中心区联在了一起,成为地下工委开展活动的可靠阵地。
在插回邳睢铜地区以后,各个返回插入的同志根据各自不同的情况,各出奇招、各显其能做好隐蔽藏身工作。王习之、王爱民插回大王庄后,立即与村支部马德贤接头联系,并与其商讨办法,在支部帮助下,组织党员和基本群众数人,利用夜深人静的晚上时间,在王爱民家的东屋框(没有屋顶盖)内和门前打麦场的草垛子底下,突击挖了两个能容纳六、七人的大地窖子,为工委领导人员创造了隐蔽场所。
同样,在佟庄佟昌福的家里也挖了一个地窖,隐蔽性能很好,但也出了点问题——1947年的春天,国民党妄图一举消灭共产党,对其统治区进行大规模的清乡搜扑。一天上午,王爱民和佟冠英在佟昌福家里,正在研究如何对付敌人清乡围剿时,忽然,担负警卫放哨的佟昌福荒荒张张地跑进屋里报告说,有100多敌人从西南湖以半圆形向我们庄包围上来了,并焦急地催促王爱民、佟冠英赶快进地下室躲避,他们二人很快进了地下室(地窖),佟昌福随即移动薄板石,盖上地窖的入口,上面覆盖有一尺多深的泥土,用脚踏实后,最后放上遮蔽物,伪装的天衣无缝才离开。他们俩人进入地窖后,到处黑洞洞的,想划根火柴点腊烛照照亮,可是划了几根就是不着火,原来佟昌福忙乱中,将地窖的出气孔堵上了,下面缺氧,所以划不着火。他们刚下去时,虽然觉得有点闷,尚能忍受,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了,实在闷极了,佟冠英对王爱民说:”如果敌人长时间不走,我们俩可就要闷死在这里了”。王爱民则不以为然的说:”死在这里才不犯天狗星呢”。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幸好,敌人在村西头胡乱搜查一下,便开走了。敌人一走,佟昌福、佟大清等人急忙扒开地下室的洞口,待王爱民、佟冠英从地下室出来时,俩人脸色苍白,瘫倒在了地上,过了好长时间才苏醒过来。
这种地窖在苏北非常普遍,就是农民的山芋窖子,过去几乎各家都有,所以不被敌人怀疑,我地下工作者巧妙利用这种形式,借以藏身,是个绝妙的办法,只要把它挖大些就行了,凡潜伏回来的同志。几乎都要挖有这种藏身的地窖,它为保护地下工作者的人身安全发挥了重要作用。
西工委的同志一面开展斗争,一面设法找周宇明、钱佐上级工委领导联系,结果都因转移而无果。在失掉联系的情况下,西工委于四七年二月十日在睢七区占城西北角大松林中召开碰头会。到会的有王习之、魏振亚、苏光亚、佟冠英、马金田、曹克勇、王爱民、纪从海八位同志。会上交流了潜伏和开展工作的经验,分析了敌情,研究了进一步开展地下斗争的任务、方法,还专门讨论了如何尽快设法和上级党组织取得联系的问题。大家一致认为,如果找不到上级党组织,就直接派人去洪泽湖找地委。为此,会上确定王习之、魏振亚两同志将潜伏以来的斗争情况写成书面材料,为确保送到,分别派人从东、西两路前往地委回报,结果两路报去的材料地委都收到了。由李任之、陈元良代表地委回信说:”收到你们的来信很高兴,得知你们不仅生存了下来,而且工作也开展起来了,这是个很大的胜利。希望你们进一步创造潜伏条件,作好长期武装潜伏的思想准备,抓好地下党支部和两面政权的工作,克服困难,坚持下去。地委打算近期派人前去和你们研究开展地下工作的方针、政策以及今后联络方法等事宜。祝你们一切顺利!”
收到地委来信,大家十分高兴,受到很大鼓舞。2月22日即在闫集闫振五、闫怀法家中一起讨论地委指示,决定几个人一起共同活动几天。在此期间,通过对闫集、许张庄、大王庄、小王庄、佟庄、陆山、魏庄等几个支部的了解,一致认为当前地下斗争形势很好,大家情绪高、信心大。鉴此,决定再向上级回报这一好的形势。二月底,王习之、魏振亚、苏光亚在陆山村陆福成家召开了三人碰头会,总结西工委一个多月来的工作,由苏光亚同志执笔,向地委写了份全面汇报材料。地委收到三人具名的报告后,告诉送信人,地委很快就派人去邳睢铜,传达地委有关精神。
地委派的来人就是王宇同志。王宇时任泗灵睢工委副书记,党内秘密工作者(抗战时期曾在邳睢铜地区工作过)。地委派他来邳睢铜主要是传达地委指示、宣布邳睢铜工委领导班子、了解情况。他从洪泽湖地区过来,为迷惑敌人,一路上装拌成卖小鱼干的生意人,肩上挑有十来斤重的小鱼挑子,一身破棉袍,一杆圆盘木杆秤,那是他的护身符、通行证,一路上连一斤鱼干也未卖,有人要买,早被他要的天价高的价格吓跑了。
旧历三月初三,他来到了张圩(逢集日),把小鱼干摆出来,意在等候接头人。约九点光景,来了一个身穿蓝底白花土布褂子的十一、二岁小姑娘,长得很机灵,她上来就说起了联络暗号:”妈妈叫我来买鱼干子,要三斤,没带钱来,请你到我家去拿钱,要多少钱给多少钱”。这暗号都是事先约定好的,王宇一听是暗号,立即收拾鱼干,跟在小女孩后面,来到了她的家。小女孩叫冷冰,姊妹俩人,住在张圩西北角二、三里的魏庄,妈妈陈颖超是烈士冷启英的爱人,冷启英曾任徐州特委书记,后任邳县青救团主任,1939年9月与邳县顽县长王化云谈判,返回途中经铁佛寺南小冯场时被敌人杀害。
在陈颖超家里,王宇见到了已经先到的王习之同志。(王习之就藏在她家的地窖子里)。在陈颖超的三间堂屋里,有一间用秫秸札的篱笆帐子,隔成里外两间,东间里铺一张大床,外间靠篱笆帐铺的是绳穿的软床。王宇、王习之见面后就到里间去谈话,互相交换意见。正在这时,在外间警戒的陈颖超突然大喊:”注意,来个坏蛋”!说完,她快步走出门外,大声和来人讲话,原来他们认识。来人叫王之兰,睢宁县特务。她与陈颖超家有点表亲关系,喊陈颖超表嫂。那个家伙可能听到了王习之、魏振亚来这一带活动的消息,他是来陈家观察动静、探听虚实的、看她家有无可疑的人,因陈家是共产党的烈属家庭。
陈颖超在外间应付特务,王宇、王习之坐在里间大床上,隔着篱笆帐,对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那家伙30多岁,贼眉鼠眼,个头不小,他坐在软床上和陈颖超说着话,死皮赖脸的不走,不一会,更干脆躺在软床上不走了……。
仅隔一层篱笆帐的王宇、王习之坐在里间床上,动也不敢动,怎么办呢?陈颖超很机警,看特务不走,就把纺线车朝门口一放,“嗡嗡嗡”地纺起线来,一面纺线,一面和特务讲话,有意不让房子里安静,以掩护屋里可能的动静。这时,冷冰小姊妹俩还借故跑到屋里,帮助收拾材料,传递信息,缓解紧张气氛。王习之、王宇也借此活动一下,调整有利的姿势。
再说他们两个坐在屋里床上,虽不能说话,但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时用手势表达并约定:万一那家伙闯进来,就掐死他!并做出两手狠掐的动作。虽然他们身上都有枪,但在那里不能用,否则就暴露了。
时间不能再等,怎么办呢?这时陈颖超急中生智,她喊女儿冷冰去把庄里腐子叫来,腐子叫张陶然,地下党员,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同志,虽其貌不扬,但智勇双全。一进屋他就热情地和特务打招呼,并一把拉住那家伙说:“走,到我家喝酒去”。又拉又拽从软床上拖起来。那家伙还是不走,张陶然严肃讲:“她家孤儿寡母的,少酒无菜,再说也没人陪你,还是到我家去吧,我那里有好好有菜”。陈颖超一旁也邦腔说:“在我这里只能喝秫秫糊涂(高梁稀饭)”。就这样,在张陶然同志连拉带拽下,终于把特务弄走了。
这是一场虚惊,通过这场斗智斗勇,看出这母女三人确实不简单,称得上是英雄母女和英雄小姐妹。
到了晚上,王宇和王习之同志转移到陆山村,决定在那里召开邳睢铜地下工委的成立会议。陆山村比较偏僻,村子在山北旁,村里没有还乡团、没有地主富农,连中农也很少,大多是贫雇农,都是党的基本群众。虽然国民党出兵占领半年多了,可这里的群众依然和共产党心联心。那天晚上,邳睢铜地下工委就在陆山村诞生了。
会上,王宇同志宣布了邳睢铜班子的组成情况,传达了地委新的精神,欲知祥细情况,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