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最爱本分人|段永平

这年头,如果提到要本分做人,你会想到什么?

傻瓜,没机会,被淘汰?

有一个人,一生信奉本分做人,最爱说的词就是“本分”,最担心做事不本分,凡事以是否符合本分为原则,没想到老天却特别偏爱他,一路给他绿灯。

《红楼梦》中薛宝钗说世上富贵难得,闲散难得,富贵人又闲散是最难得,宝玉都做到了,所以送宝玉”富贵闲人“的称号,这大概是许多人羡慕神往而不能的,普通人羡慕富贵,有钱人羡慕闲散,有一个人他却轻轻松松在40岁那年就做到了,几十亿美元身家(具体数字没人知道,应该只会更高)的人,每天就是打高尔夫,玩游戏,陪孩子,花62万美金跟巴菲特午餐——他是国内第一个拍到跟巴菲特共进午餐的人,做慈善,个人给高校捐款6000万美金,目前还是国内最高,没人打破这个记录,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当然是聪明勤奋的,第一次高考四门加起来80分,复读一年后,以平均每门课80分的成绩考上了浙大无线电子系。

在人大经济系研究生毕业后,没有选择呆在北京大企业大机构而是南下,1989年,账上共计3000多元资金,年亏损200万的厂子在28岁的他接手后,五六年时间里,到他离开那一年,已经成为一个年产值10亿的企业——小霸王,这样的聪明人当然不多。

他跟公司谈好二八分成,在企业盈利后,把公司分给自己的20%利润一分不留全部发给全厂员工,这样的傻瓜也不多,那个年代,能这样做的国内企业家有几人?

他离开的时候说“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继续在这里做)违背了我本分的东西,然后我觉得我不快乐,我不快乐你给我多少钱我依然是不快乐。”(见《财富人生——段永平》,第一财经《财富人生》,主持人叶蓉)

离开时跟老板谈好君子协议,一年内不做同类产品,就真的让新成立的公司闲了一年,亏了一年,这样的企业家有几人?

钱聚人散,钱散人聚,果然,原来的高管、供应商、经销商纷纷继续追随加入他的新公司——步步高,投资入股,代理产品——所有人都知道,他做生意本分,不会亏别人。

当时,工厂管理人员采取了业内通行的管理办法:对员工搜身。他听到这种做法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马上叫停了。“如果我们真的无法找到能够管理这类产品的办法,我宁愿放弃这个产品也不可破坏我们的原则!我真诚希望下个世纪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认为一家本分的公司,绝对不可以用这种方式和自己的员工打交道。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好的管理方法,正好碰到销售上也在下滑,于是就果断把这个项目叫停了,产品停掉后,为了不让经销商吃亏,段永平把已经铺出去的货全部收回,前后损失了一千八百多万元。
可是,老天最爱本分人,1999年,步步高的三大品类:影音产品(VCD、DVD、家庭影院)、通讯产品(无绳电话、普通电话)和学习机(学习游戏机、复读机),都已经做到了市场第一或前三。这一切仅仅用了3年时间(包含第一年闲着不干活的时间)。
随后,他把步步高一拆为三,由黄一禾负责教育电子业务(后来由金志江接任),陈明永负责视听电子业务,沈炜负责通讯科技业务。分拆的三家公司,他自己各占10%的股份。
如果说自己成就已经很厉害,那么成就更多人是不是更厉害?当年跟随他创业的团队,如今都能独当一面,而且也都很低调:
他的弟子金志江掌舵的步步高教育电子,一直牢牢占据着点读机等教育产品的第一位置; 

他的弟子陈明永掌舵的OPPO,2020年一季度全国手机出货量的第一名;

他的弟子沈炜掌舵的vivo,2020年一季度全国手机出货量的第二名;
常常有人说跟对人,这几个弟子可算是跟对人了。
还有一个,创办拼多多的黄峥。
2004年黄峥硕士毕业找工作时,他指点黄加入了谷歌。2006年段永平和巴菲特吃饭,可以带一个人同行,他就带了黄峥。2007年黄峥开始创业,他直接从步步高分一块业务给黄峥,黄峥2015年创立拼多多,他甚至直接出资。黄峥公开宣称段永平是他的“人生导师”,并说“天使投资人里面,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段永平。他不停在教育我首先要做正确的事,然后再把事情做正确。”虽然从最近的拼多多的一系列负面新闻来看,黄显然不如其他弟子们“本分”。
一个做企业的人,经商几十年,跟曾经的老板,跟合伙人,跟供应商,经销商,跟自己的团队,员工,从没有任何利益纠纷,更谈不上绯闻,只有人追随,没有人离去,每一次都华丽转身,跟曾经共事过的人们都能保持良好的关系,国内企业家有几人?
如果说这些人跟你熟悉,不好意思,那么陌生人呢?要不要讲本分?
为了产品打开市场,企业斥巨资(2000万人民币)请来大明星施瓦辛格给企业在央视做广告,最后却因为外部原因不能播出,央视下架了广告,签约两年的广告只播了两个月,企业当然觉得亏,不想支付剩余的施瓦辛格广告片酬,双方律师都已经谈好了,请他签字拍板,他却觉得这么做事“不本分”,因为施瓦辛格并没做错什么,不应该承担这个损失,因为人家搞不清楚你中国的事情,他大笔一挥,还是按照合同照付,对方律师当时都傻了,那可是2000年的2000万啊。这样的本分人,你可曾遇到?遇上了,你会不会想跟他合作甚至追随?
很多企业家都说自己对家庭有亏欠,陪伴太少,他说那不是真的觉得亏欠,真觉得亏欠就去陪伴了——还是选择了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为了实现对妻子的承诺,为了孩子的教育和未来,他真的就激流勇退,安排好公司事宜,他说“这个事情交给你们干,你们就好好干;如果做不好,你们就干好一件事,就是把这个企业好好地关悼;不要指望我再做什么,因为这是你们的事情。”
他就真的回家做好丈夫好父亲,自己步步高70%的股权稀释到只有10%,全部陆续卖给员工,员工没钱就借钱给员工买,让员工用股息还就行,国内企业家有几人?
除了成就人做企业做慈善,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投资,从公司管理层日常事务中退出来后,闲下来他开始炒股,在认真研究网易这家企业后,觉得公司股票被严重低估,决定“杀跌”,筹资两百多万美元,以0.8美元左右的股价大量吃进,到2003年10月,网易已经涨到70美元,一年多时间,他投入的两百多万美元,变成了一亿多美元。后来,又以3.5美元的价格买进拖车租赁公司UHAL的股票,日后涨到了100美元以上;购买美国电气巨头GE的股票,也赚了上亿美元;在中国内陆和香港市场,他也通过购买万科、创维、茅台等,获利颇丰。
投资他也是本分思想,心态非常平和,对于有些股票有人说他卖早了,还能再多赚一点,他坦然说“我对这只股票的理解就这么多,我就只能赚这么多,以后涨的部分不是我能理解的,跟我没关系。”
关于投资,他说自己受巴菲特影响最深,不懂不做:
“其实巴菲特说的很多东西都是我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钱去跟他聊天?这件事情就像很多人每个礼拜都会去教堂,很多东西他们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呢?这里面有些东西可以去琢磨。一个人如果做投资的话,拿出身家的百分之几去跟巴菲特这样的人聊聊天是很值得的。巴菲特在股东大会上的历次演讲都非常值得一看,他对投资的理解已经深入骨髓。”(摘自段永平在中欧创业营的演讲,原载《五问段永平》,《中欧杂志》2013年5月刊,编辑邓中华、罗真)
跟巴菲特午餐的收获,他说印象最深的是巴菲特说过一句话:我只想富一次。
这意味着你一生没有失败,不用富二次,三次。
关于做慈善,他说自己捐的钱当然不能跟巴菲特和比尔盖茨比,但是他也骄傲地说,他们在我这个年纪没我捐得多,我不想等到老了才捐款,我现在捐的就是我的遗产,而且他的捐款也很有意思:
一是配比基金,校方必须从其他渠道拿到特定用途的捐款(如用于师生人才培养或基建),才能从段永平的基金会里取出同等金额的资金。
二是采用贷学金而非助学金,也就是说,发给学生的奖学金不是无偿的,而是要参考银行同期利息,在离校后十年内归还。
如果学生毕业后不还怎么办?他说那也就是在网站公布一下,因为追讨成本太高了。
不要以为本分人过得苦哈哈,当年他从小霸王离开,15分钟办好交接,他是个善于放权的人,很多事都交出去身边人,除了他的言传身教,这也是他的弟子们成长如此之快的原因,他一直说人生要快乐,快乐才是人生最大财富,他不喜欢人家周末约他谈商务,因为周末要陪儿子,因为儿子比生意重要多了。
他说曾经有诺基亚的人嘲笑他做企业就靠会做广告,他说是啊,我们就像你们诺基亚一样只会做广告,对方马上反击说我们怎么只会做广告,我们产品也很好啊,他马上说那你凭什么说我们只会做广告?只会做广告怎么能活这么多年?有人说他只会凭央视的标王广告砸市场,他说没有只凭广告就能砸市场的公司,他举例说明,曾经在央视拿过标王的某酒,在现场他就问其他人这个酒好喝吗?大家都说很难喝,他说我当时就想这家公司完了,他们怎么撑下去?那家酒厂果然没两年就倒闭了,可我们的企业一直还活得好好的。没有公司只凭广告就能活下来的,一定要有好产品。
“广吿只是在企业市场营销当中的一个环节而已。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广告就有了一切。一个企业要做好,有很多因素,包括从企业的核心价值观、企业的系统、战略、到领导风格,人力资源、核心竞争力等等各方面。广告只是你的经营技巧中的一个环节而已,如果太注重广告,不注意其他方面,企业往往是很难做好的。”——《段永平先生在央视“品牌与传播国际论坛”上的演讲》
段永平的企业管理坚持“本分”的价值观。其实就是老老实实做人做事,不把别人当傻瓜,不做亏心的事,不做脸红的事,不赚亏心的钱,不赚让自己睡不着的钱。
我每年都祈祷,如果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都善良,善良的人都聪明,那该多好。
老天最爱本分人,尤其是聪明又本分的人,现在的社会上不缺聪明,缺本分。
本文参考《闲人段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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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7于上海柔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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