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教本科如何走出怪圈
●招生困难●培养质量不高●吸引力不强
职教本科如何走出怪圈
作者：邵建东、韦清（分别系浙江省现代职业教育研究中心执行负责人、金华职业技术学院研究员，金华职业技术学院现代职业教育研究院副院长、副研究员）
截至目前，教育部已批复33所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14所独立学院与相关公办高职学校合并转设为本科层次职业学校举办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湖南、江西、浙江等一些学校也在推进相关工作。
发展职业本科教育是优化职业教育类型定位、增强职业教育适应性、加快构建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关键一环。但当前职业本科教育不是大力发展，规模不能太大，也还不能加快发展，速度不能太快，不能一哄而上，需要系统谋划、稳步发展，强化高标准设置、高质量建设、高效率推进，在起步阶段就确立鲜明的职业教育类型特征，切实增强职业教育的吸引力，确立职业本科教育的独特性与合法性地位。
高标准设置
经过20多年的努力，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取得了巨大成就，培养了数以千万计的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逐渐由“规模扩张”转向“内涵发展”。但当前发展职业本科教育不能再走原来的老路，先扩大职业本科学校和职业本科专业的规模，再逐步提高办学水平和人才培养质量。这样，职业教育就很难走出“招生困难——培养质量不高——吸引力不强”恶性循环的怪圈，很难消除社会有关“职业教育是次等教育、低等教育”的刻板印象。
目前，教育部已经批复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的部分学校的办学水平，已经引起职教界和产业界的担忧：这样的职业本科教育能担当起应有的历史责任吗？由于办学体制和升格路径等多方面原因，已经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的33所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办学水平参差不齐，差异较大。其中由21所民办专科层次职业院校直接独立升格的职业技术大学，办学基础相对较弱，5所由独立学院（与公办专科层次高职学校合并）转设的院校中“双高计划”B档学校1所、A档专业群学校1所、C档专业群学校1所、非双高院校2所。另外，14所独立学院与相关公办专科层次高职学校合并转设为本科层次职业学校举办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处于公示阶段），相关公办高职院校中“双高计划”A档学校1所、B档学校1所、C档学校2所，A档专业群2所、B档专业群和C档专业群各1所，非双高院校5所。
总体来说，教育部和相关省级教育主管部门要严格按照教育部印发的《本科层次职业学校设置标准（试行）》和《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管理办法（试行）》两个文件要求，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综合考虑院校原有基础、区域布局、专业布局等多方面因素，审慎批复设置开展职业本科教育的学校和专业。两个文件规定的设置标准总体要高于普通本科，各级教育主管部门应严格参照执行，坚决避免再出现先上车后补票的情况，相关试点学校和专业如果达不到相应的标准和条件，应该果断决定暂缓其本科招生，乃至取消本科职业教育试点资格。相关院校要高标准制定专业教学标准、人才培养方案、课程标准等，高水平培养本科层次技术技能人才。职业本科教育规模要适当从紧，不能发展太快，高起点、严要求，从源头上确保毕业生高质量就业，努力形成示范效应。特别需要注意的是，本科层次职业院校及专业布局不能局限于“服务区域经济发展”，而应该着眼于全国范围来考虑设置布点。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需求相对较少，没有达到相当规模的地区，应重点办好现有的中职和专科层次高职教育，暂缓考虑发展职业本科教育。
高质量建设
我国已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职业教育体系，为社会培养了一大批支撑经济社会发展的技术技能人才。但这个体系还不是一个高质量的职业教育体系，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尤其是本科层次职业教育既不大也不强，是职业教育体系的薄弱环节。近年来，我国职业院校人才培养存在结构性矛盾，“用工荒”与“就业难”并存。专科高等职业院校培养的学生比较符合社会需求，就业率稳中有升，达到93-97%左右，就业情况总体较好，培养质量得到社会的认可。矛盾最突出的是职业本科教育还不能适应社会需要，一方面本科及以上层次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严重短缺，无法满足经济转型升级、产业结构调整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需求，另一方面也无法同时满足中学生升学选择时既有本科及以上学历文凭又能学习专门技术高质量就业的双重需求。我们不能理想化地、单向地要求社会和企业提高技术技能人才的薪酬待遇，而是要反思职业院校培养的人才是否具备相当高的技能和水平，是否能满足企业的高层次、高质量需求，是否值得企业高薪酬聘用。
之前，职业教育局限于专科层次，遇到天花板，成了“断头教育”。于是，许多人把职业教育吸引力和适应性不强、用工荒以及职业学校内涵建设中的许多问题，都归因为没有本科职业学校和专业。2012年以来，广东、天津、浙江、江苏等省市部分高职院校与本科院校合作，选择产业升级需求迫切、行业岗位技术含量高、适合长学制培养的先进制造等应用技术类专业，探索开展四年制高等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试点工作，积累了一定经验。这些四年制高职毕业生的技能水平和综合素质比专科高职学生有一些优势，但与普通本科毕业生比差异不大、优势并不明显。职业本科教育主要培养高层次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不仅要在纵向上比专科高职教育层次更强，还要在横向上比普通本科院校的类型特征更加明显、质量更高、适应性更强。
前些年，专科高职教育界需要努力彰显跨界、实践性强的特征，防止成为普通本科的"压缩饼干"。现在职业本科教育则既要防止与普通本科没有差异，不能体现出类型特征，又要防止成为专科高职教育学制的机械延伸，不能体现更高层次的优势，必须高质量建设。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要紧密对接国家主导产业、支柱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强化专业特色，突出本科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高端性、复合（综合）性和高适应性等，通过高质量的人才培养，明显增强学生的就业竞争力，实现更高质量更充分就业，努力形成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的卖方市场，争取吸引更多的、综合素质更高的、有兴趣的中学生选择职业教育，同时有效支撑甚至引领产业发展。
高效率推进
2019年6月至2020年7月获批的22所职业（技术）大学的相关本科专业已在着手准备新一年的招生，2020年12月以来批复的5所和目前已公示的14所职业（技术）大学也在着手准备相关本科专业的初次招生。职业本科教育已陆续展开实施，但是这些学校、专业和相关教师真正准备好了吗？职业本科教育专业的学制、生源和要求等都发生了变化，需要按照新的需求明确培养定位、构建课程体系、组建教师团队、完善管理机制，需要重新制定相应的专业教学标准、课程标准、顶岗实习标准、实训条件建设标准等。所有这些工作都是非常重要和急迫的，需要职教界抓紧高效率地推进，否则一旦贻误时机，很难保证高质量的专业建设和人才培养，反而容易给社会造成“职业本科教育也就那么一回事”的不良印象。因此，教育主管部门和相关职业学校需要时不我待，扎实高效、系统协同推进各方面的工作，抓紧形成“高质量建设——高质量就业——吸引中学生踊跃报考——更高质量建设”的良性循环发展态势。
教育主管部门要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修订草案）》《本科层次职业学校设置标准（试行）》和《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设置管理办法（试行）》等要求，组织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和教育领域、行业企业的专家学者等，抓紧制定或修订《普通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合格评估实施办法（本科层次职业院校适用，试行）》、相应的学位管理、职教高考等制度文件，以《职业教育专业目录（2021年）》拟设置的247个高职本科专业实施为牵引，从全国层面统筹推进职业本科教育，引导各地区和职业院校错位竞争、特色发展，形成竞争态势，保证优质教育。
相关职业学校要充分发挥主体作用和前期办学优势，进一步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坚持需求导向，对接新产业、新技术、新职业，加强本科专业设置的论证和调研，聚焦高端产业和产业高端设置专业；创新院校治理，完善保障机制，举全校之力，尽可能早地为高职本科专业创造优良的办学条件，为打好“翻身仗”和“关键一役”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光明日报》（ 2021年08月17日 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