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再见以后‖文/蓁蓁

说了再见以后

已经从初中毕业一年了，毕业之际，她和好朋友约好一起考XX中学，等那一年的师兄师姐高考，趁着假期回去学校看看。她们如愿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但在那一年里，谁也没有提过回去的事情。
淅淅沥沥的雨季过去了，六月天有了一丝的闷热。高三楼是独立的，学弟学妹们透过窗户，只见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和紧闭的窗扉。老师说，这棵树只会在咱们高考的那段时间会开花，也许种下的是大自然的祝福吧。"……请考生检查好自己的问卷答卷有没有缺页、漏页…" "明天他们就高考了，我好紧张啊""嘻嘻我们可多了两天假"她放好打扫工具，背起书包，走向校门。突然，口袋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明天要不要回去一趟"听说学校修了新的跑道，装上了空调，启用了新的教学楼……她按下了发送键"好"。
约好了，到学校就给老师打电话。第二天的下午，她早早站在了以前经常等车的车站，背着三年前的书包，那辆公交车还像三年前一样老旧，汽车前驶仍然会发出咯吱咯吱声，从前觉得嘈杂的声音如今听来那么熟悉，一路向前，一路蜿蜒，是熟悉的道路和店铺，就连红绿灯的停顿都了然于心。
她下了车，还没看见朋友的身影，便站在了树荫下等。终于回来了，两年了，不知道学校现在怎样了，老师们在教哪个班级呢，是不是还说着和以前一样的话。来往有放学的学生，成双结伴，有说有笑。看着这些稚嫩的面孔，隐约会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忽然，她的肩膀被拍了一拍，原来同学已经把老师联系来了，老师正朝她们挥手。老师的笑容不改，跟以前一样的温柔仁慈，老师不停地拍着她和朋友的肩膀，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师，学校变漂亮了好多啊，你看以前我们在的时候都没有这些东西的”“是啊是漂亮了，但是…”她们都望着老师的脸，隐隐觉得不安，“你们要是早回来一年就可以看到语文老师和物理老师了，她们调去了XX中学，其实这两年学校生源不足，你们那一届有10个班，到今年只有8个班了，所以很多老师都被调走了，明年化学老师有可能也会被分配到别的学校呢”她们对视了一眼，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时应答着老师询问的近况。要是早一年见面，就好了。
她的学校一路走上去是斜坡，老师穿着高跟鞋微微喘气，放学的学弟学妹们不时和老师说再见，老师也像从前一样热情地回应着，有放学的学生也有下班的教师，“诶，是学生回来看你吗”“是啊是啊”“我先走啦”“好，拜拜”，“你们还记得吗，那是XX主任，是教……”她们低着头，点了点头。“来，我带你们到办公室去看看别的老师”她们重新抬起头，似乎坚定地看着远处。 推开办公室门，有一个老师站在办公桌前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里面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哎呀，今天刚好学校有活动，提前放学了，老师可能下班了，哎呀哎呀”老师边说边拍打着自己的头，责怪自己没有记性，忘了提醒我们。她们有点怔了，是我们晚了吗，是晚了一个小时，还是，一年。说了再见，但不是想见就见的。“没事，我们也是回来看看”“我们去停车场看看，说不定英语老师还没走呢，快”她们对看了一眼，笑了，跑向了停车场，老师在她们身后，“你们先去，老师跑不快”停车场有点闷热，有点安静，她们四处张望，“看，那里有光，一定是有车”“那是英语老师的车”老师提醒道，她们又惊又喜，正想往车的方向跑，可是车驶向了反方向，脚步停了下来，目光随着车移动，原来那边是出口，终究是错过了，老师追了上来，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她们，静默了一会。
“你们回来了”一个响亮又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老师！”她们同时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刚进初中时上她们班的第一个老师。“X老师，你也教过她们啊？”“是啊，两个都是乖孩子啊”缘分使然，初见时，稚嫩的她们，再见时，已然亭亭玉立，那位老师脸上也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她笑着，朋友也笑着，老师不时拍着她们的肩膀，又紧握住她们的手，她们紧紧地看着老师，用力地点头，这一刻，仿佛那么地珍贵。老师说的依然是三年前鼓励的话语，叮嘱的仍然是保重身体，但现在听来却别有滋味。时间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地流逝，原本幽暗的停车场更暗了，天色已黑，老师也将离开，她一边挥手一边说，“下次，下次早点来，我们好好聊”她们点点头。
突然，她大喊了一声，“老师！”随声而回了头，“再见，我们一定要再见”“拜拜”
从停车场上来，三个人都像各怀心事，她们与老师道了再见，走向了车站。车来了，她们互道再见，然后，车走了。
那声再见之后，朋友也好像慢慢淡出了她的生活圈，即使在同一所学校，也没有经常见到。她常常一个人低着头走在校道上，偶尔，会猛地抬起头，然后又缓缓低下去。
又一年，凤凰花开。她完成了她三年的学业，站在树下，看着对面楼上的学弟学妹，轻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