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九天《感冒偶记》
感冒偶记
感冒拖了几日,却愈发严重,前天不过鼻塞,出去的时候寒风一吹,浑身就像触电一般忽冷忽热,让人难受万分,直到今日,青黄色鼻涕凝滞,呼吸不通,时而喉咙带动着猛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部的空气榨干,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生病的日子。
小学时,我体质差,每年冬天都会大病一场,每次天气骤然降温,秋衣秋裤、毛衣毛裤、棉衣棉裤,厚重的衣服裹得我严严实实的,使的我本来羸弱干瘦的身体看起来胖嘟嘟的,若是再逢天下雪,再添一顶米黄色针织帽子、一条米黄色围巾,整个脸就只能隐约看见一双眼睛,还有艰难急促呼吸的鼻息引起围巾的鼓瘪。
我依稀记得每次生病时,都常去医院挂号,青霉素一针下去要老命,感觉半截身子没了直觉,屁股麻木,然后疼得锥心锥骨,好几天才能慢慢缓过劲来,可每次去看病,医生一开就是三针,配合柴胡一起打,但病能好大半,就算烧糊涂了早上去打一针,也能立马退烧,头疼、咳嗽、鼻塞症状也能减退大半,由此我妈一直将青霉素奉之神药,每次不管我情不情愿,都将我拽到医院,让医生开一剂青霉素,可怜我最难受得记忆不是生病时而是打青霉素那种麻木好似瘫痪的感觉。
城郊医院是我那时最常去的地方,在二环路靠北,外围一圈白漆尖矛栅栏,仿佛长着獠牙的大口,正门三级灰白色台阶,正上方挂着厚重的墨绿色的帷幕,揭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狭小的过道,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灰色的水泥过道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好多人手里捏着那张白色的医疗单,缓步走近收费窗口或是病房,脸上挂着肃穆的表情,仿佛这里主宰着一切。
我在这里住院两次,都是感冒严重引起的高烧,达到四十度,咳嗽猛烈,嗓子像针刺般疼,喝水、说话都会疼得人只哆嗦,我躺在白色的床单上,盖着绵软软的白色被子,吊着点滴,看见其他邻床的病人,有的体生太胖,护士在他粉嘟嘟的胖手上找不着静脉,急得扎了两三次都扎错,气的病人母亲愤怒的斥责,挨了委屈的护士再也不敢下手就急忙跑出去找来经验老道的护士长来,结果护士长一看那长的像馒头的胖手,果断放弃在手上找静脉,抬起他的脚丫子一看,摁了摁那又白又厚的脚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只能在头顶扎针,需要刮掉头顶子那片头发,却见那个胖子一听要刮掉头顶的头发,嘟囔着嘴说不要不要,大如磨盘的脸上一双黑米粒大小的眼睛不怀好意的斜视着护士长,他的母亲见状语气喏喏的问护士长可不可以不刮发,护士长不耐烦的说:“可以啊!你来扎。”那胖子的母亲只好闭嘴,怒斥了儿子一句,便请护士出去取来刮刀,护士长刮了他的发,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针的三分之一处,眼睛紧紧的盯着,平平的将针头刺入,那一刻,胖子发出几声低低的哎呀的痛苦声,双手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过会儿才舒开。我目睹了整个过程,那时身子清瘦,手背上的青色静脉清晰可见,倒没被扎错过,心里暗自庆幸。
那些年,我几进几出医院,生病的疼痛伴随着我,我也熬过了那无数个难眠之夜,渐渐的,我长大了,再也没去过那个医院,它成为了我回忆中的一粒沙,在风中越飞越远。
时光荏苒,今日生病,忆往事,感慨万分,遂做此文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