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惠【微小说】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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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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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王培惠

退休的老李原在政府机关工作。今年66岁了，1.76米的个头，胖瘦适宜，粗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古铜色的皮肤，轮廓分明的嘴唇，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当年是大专学历，在老家这乡村僻墅，可谓是风毛麟角。他的妻呢？则是大相径庭，大字识不了半布袋，1.5米的身材，佝偻着腰，黄黄的面孔，穿着不合身的衣裤和鞋，都是捡的孩子的，眯眯着一对小眼，目光似乎永远不知往哪儿放合适。嘴中念念有词，絮絮叨叨。这就是老李在农村老家的妻。当时，弟兄姊妹多，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连睡觉都到邻居家去睡，冬天常常冻醒，夏天蚊子也不让睡觉……

幸亏老李不负众望，晋了职称，按政策，农转非，妻子和孩子都进了城里。就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好像换了一个世界。两儿两女，六口人挤在一起，只有两间屋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也可谓是一步登天了。原来，老李，是一个月回家一次，妻的模样也没有仔细审过，权为秃子当和尚——将就材料吧，日子也挺紧吧，哪里有这些闲情逸致啊！既没有闲心玩喜鹊，也没有在街上浪漫的散过步。后来，县城里的人，都成双成对地去街上、广场上散散步，打打拳，跳跳舞，唱唱歌，挺惬意的，尽管老李也想去，跃跃欲试，但总觉得妻丑，不妥当。

老李的妻，不仅仅是丑，且不会讲话，城里的事有许多不懂，闹了不少笑话。有一次，几个妇女在大门口玩，张家长，李家短，陈年烂账地闲聊。她的老家离铁路远，没有见过火车，她远远地看见火车来了，目不转睛，惊奇万分，然后突然说：“火车爬得这么快啊？站起来会跑多么快啊！”人们打住话题，都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她。然后，一阵一阵的大笑。老李正回家碰到，觉得很没有面子。脸涨得红红的。有次，调皮的小儿子，数学考了69分，倒过卷子让她看，她喜不自禁，信以为真。晚上，还包了水饺犒劳儿子呢。

在农村时，老李妻子的手绢里，还有几十，几百元钱。因赶集上店，买米买面，买油买菜，孩子上学等都离不了，还能当个家。现在呢，需要买米买菜都是给老李现要。剩下的钱要放回抽屉里面。一点“财权”也没有了。她的思想简单，也不怪，也不怨，也不急，也不躁。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最低的。四个孩子看老李如此对待她，也不太尊重她了。在家里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老李的妻，虽然是长相丑陋，但十分勤劳，品质高尚 ，左邻右舍，街里街坊，乡里乡亲的都和睦相处，从来没有和别人闹过意见，斗过气，更甭提打架了。几个孩子从小学到初中，哪一个不侍候？特别是冬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再冷也没有误过孩子上学。有一件事不得不说，老李和孩子们，都是汗脚，买的鞋不透气，都愿穿布鞋，养脚舒服。她一有空就做鞋，家人的“鞋样”都有。做出的鞋比北京老布鞋还好看、结实、耐磨。做完了鞋，穿不着的就锁在她的大木箱子里。除此之外，还将屋里屋外，院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将一家人的衣服，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就是因为自己“丑”而不出门，怕给老李和孩子们丢人。

老李得了心脏病住院，孩子们读书的读书，工作的工作，没有时间能在医院长期陪伴伺候。只有“丑”妻，端屎端尿，喂水喂饭。住院二个月，吃了三十只鸽子，都是妻子在集上买了，自己宰杀的，伺候的非常周到及时，真的是无微不至。就连老李的内衣都没有穿过第三天的，老李的心里有时也觉得热乎乎的，但就是不愿看她，在医院走廊里练习走步，也不让妻陪着，要自己走。老李年龄越来越大了，连续几年都住院，也就近二年吧，老李也就不怎么介意妻的丑了。潜移默化地在改变思想。在女儿的帮助下，老李妻穿的衣服也“与时俱进”了，“时髦”多了。但老李依然觉得妻有些丑，拿不出门。还是经常自己悄悄地出门，速速地回家。专挑人少避静之处散步。

一个星期天早上，刚刚下过一场雪，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天还没亮，老李突发奇想，叫妻子陪他去散步。他连续叫了几声，妻也没有答应，老李知道昨天晚上妻给他做鞋，直到凌晨两点，做完了这双鞋才上的床。然后，小心翼翼地，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大木箱子里，然后还上了锁。这时，老李已穿上衣服，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去拽妻。不拽则罢，一拽手都凉了。这才慌了神，急打120，送到医院。其实人早就不行了，大夫说是心梗。孩子们也都回家了，一看此情，个个哭得似李三娘。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人没了，再哭也没用，为何活着不多孝顺呢？火葬前，家人想看看她一辈子了，还有什么宝贝，一块烧了，随她而去。打开木箱子，一看，全是鞋，老的少的都有，就是没有自己的，除此以外，别无它物。可能是还没有来得及做呢。最上面的一双是昨天晚上才给老李做的那双鞋，老李落泪了。哭得那么伤心，喊天呼地的，后悔莫及。

紧接着，就是春节，到了年三十了，东西都买全了，都不知如何做。无奈下，老李带领全家人都做，熟了就行。照例摆了供品，老李又给妻子摆了一桌供，儿子拿了母亲的照片，说要美美容，老李说：“不用了，这样更好，更真实。”

编审：赵志云

作

           

者

           

简

           

介

作者：王培惠，男，山东齐河人，网名，平民一夫，山东华夏精短文学德州分会员，签约作家。当代作家联盟签约作家。

温

           

馨

           

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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