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龙真纪子《半明半媚才最好》
半明半媚才最好
本市有一段红墙,据说是伪满洲国时期的遗物。
每每我贴近此墙,匆匆走过。剥落的红漆,暗淡的红色。似乎在哭诉一段历史;也似一位如东洋人偶般精致的童女,控诉着自己在贼寇手里,受到了多大的凌辱。
上学日是,中午午休时分我是经常进入墙里忙里偷闲的——有一铁门通入其里。在一栋楼那么高的大树下端坐,你刚才在红漆墙下的历史凝重感,会下沉、沉淀,最终在翠绿的枝叶中,化为空灵。
北方小城的春天来的很迟。她羞答答地从桃枝后面,从柳树上,从大榆树下,欲拒还迎的出场啦。于是,大榆树悄无声息的伸出嫩叶,柳树不确定的顶出鹅黄的小芽。而那桃枝姑娘呢,左顾右盼,确定了没有任何人觊觎自己美丽的花枝后,静静地伸出脖子发出一个又一个的香苞。
可别忘记这里是北方啊,四月份,冬的余威犹存,连春风中都带着丝丝寒意。柳树沮丧,榆树沮丧,桃花更沮丧。才有了这红墙里半柯的春天。
也许,某些人要笑我了:半开不开的有什么好看的?吾答之曰:“半明半媚之景才甚好。”
这是一个怎样的正午啊:半朵飘然之云恰好遮住了中午略显刺眼的阳光。春天的急先锋——迎春花整齐的落在小道两边。落红岂非无情物?它们不是装点了春天的小道吗。柳摇晃着被春风吹的半醒的身子,桃噙着昨晚在那场夜雨中的泪,半缩着直至昨日午后才有勇气绽开的半片桃花。这一切真活生生是一场春天的彩排!
有时,有些事儿,正如这小园里的春色一样,应写意般的给人留下一份任人想象的空白。不把事儿说死了,把手段用尽了,紧逼的一步也退开了,人间将会在一瞬间,迎回美好的春天。
去过南方的北人们,都说南方的春天,是一刹那扑面而来的,突然间的万紫千红和温暖空气,如若果真如此,南方的春天岂不是敲锣打鼓,来彰显自己的存在的?
可这种热情只是想想,我就要落荒而逃。我还是喜欢我们北国的春天,她是慢热的。总是怯生生的站在远方注视着你,因此你能有足够的时间去走近她、了解她,与她耳鬓厮磨。当她与你的心灵完全重合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正身处在百鸟争鸣、百花齐放的——天堂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