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专栏 | 疯狂的收音机
那一夜,很静!至少闹铃把我弄醒之前是这样,没有一丝征兆。
和往常一样我躺在床上,摸到收音机拧开它的开关。无线电的“兹啦—乌拉”声响起。我拨弄着搜台,深夜几乎没有什么电台还在播音,但是我锁定住了一个声音,“这里是中波585,调频93.7,江苏经济台,北京时间。零点整......”我深夜不好好睡觉,就是为听这个台的这档节目。
“我是一棵行走的树,遭遇城市的风雨......”就是这个——在江苏南京,在深夜零点整,一个来自远方的女孩主持的一档节目,这档节目叫《惠声惠色》。主持人叫惠子,我聆听惠子的声音,她温暖着我们每一双醒着的耳朵。
当整档节目结束,无线电失去信号“兹啦—乌拉”声响起。我躺在那里,摸了根烟点燃,有滋有味地抽起来。收音机在床旁的凳子上,它亮着小红灯,依然“兹啦—乌拉”地。
我躺在床上透过窗子寻找到一小片天,感受到月光的寒气。正是深秋,午夜时分四下无人,寂静无比。只有我的这个小屋里,一台小收音机肆无忌惮的“兹啦—乌拉”。
以往都是这样,听完节目抽口烟然后关上收音机继续睡觉。今天也不例外,我爬起来关灯,脚下一不小心踹倒了凳子上的收音机,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啪嗒——”我皱了皱眉头,以为这家伙摔坏了。没想到跌落在地上的它继续“兹啦—乌拉”个不停,没坏,我暗自庆幸!当我拣起它关上开关时,发现这家伙的开关失了灵,仍然响个不停。我纳闷,于是我坐在那里摆弄起收音机所有的按钮,当我发现它所有的按钮都失去原有的控制能力时,我傻了眼!我决定现在就把它修好,可是不久 怪异的事情出现了,“兹啦—乌拉”声突然没了,它居然在播放节目。
“这是安阳电台,艺术之声节目正在播出......”。
这档节目我重未听过,可是它持续了约5分钟后,收音机自动又换了一档节目!这可绝了!
“这里是惠声惠色,我是惠子,欢迎您继续收听我们的节目......”。
不对啊!这是惠子的节目,可是为什么是个男人的声音?!我几乎叫了出来。我仔细听着收音机,它每过几分钟便换一段不同的声音。在这个平安寂静的夜里,当整个世界的电台都停止播音时,它竟然古怪地播着节目!
我们的世界就像垃圾场,人们就像虫子一样,你争我抢......”。
更出格的事情发生了,收音机的音量突然放到最大!传出《垃圾场》何勇歇斯底里的吼叫!我按捺不住了,我大叫着跳起来,收音机却毫不示弱地吼!
我怒不可揭的打翻它,它恶狠狠地跌落在地。收音机的把手断了,电源自然也断了!可我惊异地发现这家伙在断电后依然折腾着。此时的我停下来,我感到一丝恐惧,可想而知:在深秋的午夜1点,我听完一档女主持的节目准备休息时,我的收音机却不肯休息。它在断电的情况下还能播放,且歇斯底里地吼叫。
它正在放出的声音很闹,很狂热!我听不清是什么,可能是新闻,或许是重金属音乐什么的!总之声音特别大,骇的我也跟着哇哇大叫着——我不得不打开房门跳出去,这是件让我觉得滑稽,同时又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我站在院子里,二楼住户的灯亮了,大人的咳嗽声,婴儿的吵夜声。
此时住在我隔壁的房客被我吵醒 ,他吼到“你疯了啊?!现在几点哪,收音机开这么大,还大喊大叫,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啊?”我听出了他的愤怒,可是我不得不这么说“我可不想这样,不是我!是我的收音机疯了!”
谁又信呢?!
它的的确确是疯了!在一个深秋的夜里,它不肯休息,在那里发出古里古怪莫名其妙的声音!
此时外界被我,不!被我的收音机打扰了。我想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决定要把它大卸八块直到它安静下来。可是它一度是我的宝贝,在我一个人的日子里——让我忘却孤独!可是如今它疯了!像人们一样,疯了!不可理喻,我行我素,依然在那里撕吼着。
是的,我的心情复杂。我面带沉痛,拾起收音机,它继续发声 “......都乱了,人们哄闹着,军队驻进了城区,坦克装甲开进了城......”。
当这段完毕,我小心翼翼翻开大木箱的盖子,把收音机完整地塞了进去——尽管它还在大声地撕吼,我又找来一床被褥捂住它尽量让它的声音下去。
我看出了它的不愿意!终于没声了。我如获释重,四下恢复了宁静。于是我长吁一口气 ,躺下刚闭上眼,在那口紧关着的木头箱子里传出来“兹啦—乌拉”声。
是的,它彻底的疯狂了!在这个荒凉略带寒意的深秋。
·END·
本文首发于余想微信。
一期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