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老 家 过 夜
在老家过夜
文 | 郭明亮
老家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近年来很少在老家过夜,尤其母亲和二哥离开后,我是尽力地减少在老家过夜,去年的今天我居然没有返城,我思索了好久,因什么事让我留在了老家?留在了难以入眠的地方。思索的结果是有个朋友的儿子结婚,让我提前回家帮忙,无奈地留在了老家。
我顿时想起了那个夜晚,没有犬叫声,也没听到凄厉的猫头鹰叫声,老家的夜出奇地静,也许是那种静,让我想入非非,让我难以入眠。那一夜,几乎彻夜未眠,我没有熄灯,大哥和大嫂在屋前的另一个房间,我在靠后院的一个房间里。我内心不断嘲笑自己,有啥难眠的?在这个村里睡了多少年?难道不是这个村的人吗?哪里来的矫情?
老家的夜晚我并不陌生,记得以前看电影总是走夜路,没有手电筒,和那些看电影的人分手后,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不慌不忙地走了多少次?我没有丝毫的胆怯啊!回到家倒在炕上就睡着了。
那一夜,我没有走夜路,是大哥和我一起打着手电筒进屋的。我安全地躺在床上却没丝毫的睡意。我不敢闭眼,脑海里全是村中那些死亡了的老人,排成一行,井然有序地向我走来,我惊讶队伍的整齐,我也鄙视自己的胆量,有什么怕的?哪个不认识?来能吃了我吗?都是没有命的人,哪有力气伤害我?我努力地睁开眼,那些人又瞬间消失了,那一刻,我盼望着犬叫,盼望着猫头鹰叫,哪怕是任何一种声音我也不介意。我想打开手机,让它的声音驱走我的幻觉,可我怕惊扰了大哥和大嫂。我就是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熬着夜的时间。我甚至后悔了在老家过夜,老家的夜,不再是我睡眠的地方。
我不是一次失眠,多次都是如此。有时闭着眼睛,不是那些村里排着队的亡灵,而是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那苦命早逝的二哥,一个个向我走来。昔日健在的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我在老家的夜里悄悄地流泪,默默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老家的夜晚会显得无比的漫长。
前段时间,我又回老家了,无奈又要过夜。想起老家的夜晚,我多少有些恐慌,又是一个失眠夜。大哥一再对我说,早早回家睡觉,明晨要早起,老家埋葬人一般都是黎明时分。那一夜,我没有一个人睡。酒喝多了,和我的一个发小睡在一起。睡在他家的大床上,他不停地给我说话,我其实没认真地听,但我没有幻觉,只有酒精麻醉后晕乎乎的感觉,浑身无力,那一刻我是清醒的,告诫自己,以后回老家过夜就喝酒,酒多了,就什么也不多想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