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茧纸入昭陵,世间遗迹犹龙腾

书来讫诗要自写,为把栗尾书溪藤。
后来视今犹视昔,过眼百年如风灯。
他年刘郎忆贺监,还道同时须服膺。
By 苏轼
兰亭茧纸入昭陵,世间遗迹犹龙腾

王羲之的字真有那么好看吗?于此,所有书法爱好者都是绕不开《兰亭序》,若是配合着瞧瞧王铎临的《兰亭序》,再看看八大山人临的《兰亭序》,读读东晋历史,可能会知晓即便王右军再重新写一遍,也未必会有当夜的神韵了,传世的《兰亭序》贯通的东东,确实达到了好看又耐看的最高境界。
唐代书法家《书谱》中有句话,拿来共勉,“至如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得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会通。会通之际,人书具老。”这大概是诸多艺术的平平仄仄起始,仄仄平平的回落,从平正至险绝,最后还是复归平正。
西晋流行清谈,东晋盛行,所谓名士深爱不已,后世评判此风尚,“虚无之谈,尚其华藻,此无异于春蛙秋蝉,聒耳而已。”但在彼时,名士竞日清谈,通宵达旦,可是王羲之自小“幼讷于言,人未之奇”,后来为什么牛气逼人,一飞冲天了呢?据说是十三岁那年偶然在尚书左仆射周顗家的宴会上,吃了周长辈亲自布的菜“牛心炙”,这种稀缺食材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吃到的。内脏我是不吃的,无他,不对眼,不好吃,尤其猪肥肠。
《兰亭序》的原文也是读过,抛开书法的造势,纯文字意味颓废虚无,生死无常,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永和九年三月初三,王羲之宴请亲朋谢安、孙绰等四十二人在兰亭修禊,一边饮酒,一边清谈,生生死死,多情抑或无情,皆在酒意恍惚里,执著也好,豁达也罢,挥洒成了《兰亭序》。
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所述便是东床快婿王羲之,“王家诸郎,亦皆可嘉,闻来觅婿,或自矜持,唯有一郎在东床上,袒腹卧,如不闻。”鉴曰:'正此佳婿邪!’访之,乃羲之也,遂以女妻之。”这真是古风,碰到郎才女貌还好,有了殷实的家底,两个人即使不稼不穑,也够他们琴棋书画一生。
魏晋时期是个男神的时代,要求外表出众,才华横溢。“竹林七贤”等等惊世骇俗,大帅哥潘安不仅仅貌美,而且才高,丝毫不逊于王羲之,其本名潘岳,与陆机并称“潘江陆海”,古语云“陆才如海,潘才如江”。如此鲜肉级别的男人往往会被女人忽略其内涵,皮囊这个东西愈是物质丰裕,愈显得重要。
嫁于王羲之的郗璿也不是凡人,除了家世显赫,两人基本门当户对,彼时王家虽然子弟众多,但已显颓势。郗璿自幼对书法兴趣盎然,心得颇丰,可能那时环境使然,世家子弟皆是书家,悟性高低而已。未成年的郗璿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写得一手好书法,素有“女中笔仙”之称。
这下妥妥了,锦瑟和谐,两个人秉烛夜谈,也没有耽误养儿育女。那时候估计生活单调,促生产,恐怕也率性的很。琅琊王家的七子一女,含着金钥匙,选择诸多,仕途、自由,并不矛盾。宋时书家黄长睿曾云,“王氏凝、操、徽、涣之四子书,与子敬(献之)书具传,皆得家范而体各不同。凝之得其韵,操之得其体,徽之得其势,涣之得其貌,献之得其源。”
当然,七子之中属王献之书法造诣最高,与其父王羲之并称“二王”,享有“小圣”的美誉,与张芝、钟繇、王羲之又合称“书中四贤”。上段所言郗家,书法最高者是王羲之的小舅子郗愔,梁武帝评曰,“郗愔书得意甚熟,而取妙特难,疏散风气,一无雅素”,还有一句潜台词,若论章草,王右军第一,郗愔第二。”
郗愔人古怪,不惜与人交往,《世说新语》注引《郗愔别传》,写他“渊靖纯素,无执无竞,简私昵,罕交游。”这样一个人致力玄学,惜财如命,却对王室忠心耿耿,其子郗超豁达乐善好施,为恒温谋帝,三次北伐兵败病逝。白发人送黑发人,郗愔起初伤痛难抑,后瞧见儿子与恒温之间谋逆书信,不再悲伤。什么谋逆?城头变幻大王旗,平常人只有送命的份。
魏晋时期,文艺气息极浓,崇尚个性,做个至情至臻的“性情中人”,算是那时为人的最高境界了,或许便如王羲之在《兰亭序》中自然流露的悲悯情怀,“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如此而已。

插图:Yao ZhiYang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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