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空空荡荡，我们活得匆匆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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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曾 瑞

这些年，为海子写的诗。

致海子

在时间的尽头，曙光向你致敬

——西川

你从容地走向奔来的火车

山川寂静，词语惊飞

满山的桃花坠地如血

染红一个黎明又能如何

你拍打肮脏的泥土

如同南风中瘦弱的麦子

你像一个哑巴用梦说话

呼应可能的声音

那天黄昏，是谁

在你耳边低语

说，时间到了，到了

你不顾一切，拼命要去死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

绿得浩浩荡荡

风上面是风

天空上面还是天空

2011年 于民院

去远方

一截黑夜在飞奔

被劈开的疼痛

弥漫我全身

暗室里的词

开始滴血

窗外飘动的影子

是你吗

群山叉住星空

漏下的光

轰击黑色的旷野

遥远的灯

孤独地醒着

携带几个词

我要去远方

铁轨不会喊疼

两行冰冷

焊住灵魂的银河

连接隧洞与隧洞

一束光在飞奔

我去求生

你去永恒

注：焊住灵魂的银河，引自特朗斯特罗姆

2012-7-8  于恩施至武昌的火车上

献给海子的挽歌

我无法回到麦地

而你从未离开

那折断的翅膀

朝着死亡起飞

撞上你的墓碑

埋下的词

在旷野里沉默

四姐妹永远年轻

远方除了遥远还是遥远

三月的桃花开始翻墙

从你走过的地方

那消失之处

第一页尚未翻开

尘世的幸福

磨损着袋子里的光

我们将在互不认识的地方相遇

带着裸体面具的人

玻璃眼睛不可能看见你

而你从未离开

整整一本书无人翻阅

最后一页已经合上

天空飘满逝者的表情

高处，仍然空着

一个民族的寒冷冻住我们

请不要在麦地里写诗

那些旷野里的声音

被风得干干净净

于是，另外的书写开始了

在预谋的沉默中

和曙光一起

写出全新的太阳

我们相遇的地方淹没了地平线

2013-3-26 于车陂

围在麦地中心

失败的灵魂

暗结黑夜

痛苦之光

挤进时间的

棉线

纺织命运

吐血浇筑的词

从石头上

跃入星空

死去的春天

在旷野里

敲响桃花的

头盖骨

回声

持续汹涌

响给脏耳朵听

打湿的信号

在水底憋气

一粒梦呓的麦子

长出沉默

唯有活着的玛尼石

围在麦地中心

2014-3-26 于车陂

你静静地坐在麦地里

这首之后

我不会再为你写诗了

已经有太多人纪念你

他们可以捧你为神

也能踩你如泥

兄弟，你都不要介意

二十岁读你的诗

时间一晃今年三十一

你永远26，永远年轻

我已经大过了你

叫一声兄弟

突然热泪盈眶，无端悲泣

抬眼望天，夜色如漆

多年前就已不读你的诗

放下你，也是绕过我自己

但那些文字跟着我

早已长成了内心的一部分

从前的日子喂马劈柴

关心粮食和蔬菜

偷偷爱一个女生不敢表白

为她写一首又一首的诗

照亮抒情的中心

总是向往远方

要在大地上踩满脚印

还有很多美丽的梦

无限的可能

现在，一切都沉寂了

这人间空空荡荡

我们活得匆匆忙忙

正如老北岛所言

——杯子碰在一起

都是梦碎的声音

终于明白

人生不过是接受失败的过程

你静静地坐在麦地里

对这人间不置一词

三月的阳光明亮

照着你的坟

野草青青

2019-3-26 于明珠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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