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集 | 如果，这只是一种隐喻
春花易逝总是让人不知所措
他们说五月的花海，可为什么到了我面前
浪潮就退了下去
只在表面浮着一层又一层泡沫
那些粉色的白色的黄色的花的遗骸
虚幻而具体，唯美而狼藉
如果这只是一种隐喻
在泡沫之后，在消逝之后
身体里，海洋渐次熄灭
曾经会随时喷薄的爱恋
也终于寂灭
浓密的后来者啊，谁的跫音空空
又是谁，站在树下一次次泪涌
虽素未谋面，好像这病
赋予我们过多的角色
眼泪才开始掉 可能早已预示了
避开云霓之舞
在茫茫人海里将无人问津
隐姓埋名竟让乳草熏熏然，几乎分辨不清
交换为期不长，发生在有树
有鸣啭的地方
逝去的一切正与我的宝贝擦肩而过
不料楼宇竟随处可见
扶着风，截留几分月色
夜，像诗句
有花绽的声音，在聆听者的耳廓
竖着
前人栽下意境
朦胧，是那么遥远的星光
散落人间
截一些，驻进今生
春，也许是一剂良药
让一阕花间词
揉入心中的原野
自责是惰性的翅膀。
它眼看着光阴流失，只会以
顿足捶胸，来遮掩虚空的部分。
而虚空在不断放大，像用一个谎言
去说服另一个谎言；
像对一个人扼杀不住的欲念……
五月才刚刚萌芽。我从
一场梦里的清晨醒来，露珠滚动叶面，
与它道声早安。
五月，绿色的麦浪滚滚，长势喜人
每天清晨，麦苗尖都饱含着一滴泪珠，在风中摇曳
麦地里有座坟墓，一天天矮下去
一点点被丰收景象掩埋
据说，里面是一位
在某个年代被饿死的人
我最想做的是，关掉手机
美美地在太阳底下睡一觉
嗅嗅阳光的味道
这个愿望并不奢侈
目前我却做不到
我在离家四十五公里的村子执勤
春天设了重重迷局
突围又被包围回来
死去的人，已经深埋
活着的，还笼罩在阴影里
换岗的时候
我挖婆婆丁，苦麻，车前草
据说它们能度尘世的苦
又从衣兜里翻出几枚硬糖
放在新添的几座坟前
阴郁滋生于黑色地软
麦苗疯长，追着乌云后的光
拔节的声浪一日
高过一日
麦田跪向西山
太多雨水，被一片片背负
弯下腰
用目光支起期盼和诚意
等着收纳粮仓
和锈的镰刀
月光下的梧桐树，明亮又安静
细微的叶子已经打开了
如天上的星星
如少年华丽的心事，却步履匆匆
黑夜里张开的羽翼，想要飞向哪里
落到哪里，哪里都是沉寂
落在哪里，都带着过去的空白
没有什么能够填满
回忆也不能
除了繁复的脚印，除了
落日一样的忧伤
再也打湿不了一个人的衣袖
这个季节有太多可能
我要去深爱每一朵花
每一株草，黄昏时的田野
当园子里爬满藤蔓
鸟鸣落在树枝上，这多好
它们开心起来也是迷人的星星
如果此时可以在一棵树下听风
阳光要来抚摸我的手指
我一定让所有的影子都站起来
那时，我们还要大声交谈
并叫醒所有闪电
告别是决绝的
春风在四月的尾巴上打了个死结
紫藤，茑萝，锦带花开始解开自己
我一如既往爱着白衬衣少年的侧影
凌霄花和石榴花在虚构中举着火
焚烧着我的三十个夜晚
朋霍费尔还陷在回忆里
以属地的生命形态
Folgers咖啡，BURBERRY41#口红
并未让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紧握住什么
红酒木瓜牛奶并未让青涩的胸脯饱满
图腾和牢笼到底有何关联
白衬衣背部长出翅膀
他转过身给我泥淖和藤蔓
我想了你一小会
早晨阳光温柔，透过南窗洒在酸奶里
我将三块草莓和一叶薄荷插在玻璃杯边缘
用沙拉酱在面包片上做了笑脸
这样就没有什么悲伤可言
午后去树下收集垂丝海棠和紫荆
写上我们的诗句，把花期和墨迹封存
带着春风寄给你
这样就会和春天永远在一起
傍晚把那些晒干旧茶叶缝制成香囊
挂在碎花窗帘旁
打开窗看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
五月的夜晚星星特别明亮。我想了你一小会
那个谁，我不需要告诉你
无用之词
是五月吗？
更爱着美好的。盛大而置空，怪诞、和喧嚣，
爱与亲，并没来。不语的青枝一再逃离树，
当白花开散，蝴蝶遗落在高域棉岭。
哦，妈妈——
我再一次爱你。
爱像我父亲一样的男人，来我身边赐我孤勇，
让紫极的槐花自顾自过完五月。
天空空如野。一些不说的大过虚无，
我偏爱这陈旧之词，胜过挂唇边的浅薄的呢喃。
关于五月
将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
释放另一个自我
且，释放不是目的
人类总是选择一件外衣
遮掩伤口
背转过身子，喊疼
所以我们，以一场又一场哭泣
淋湿土地和木质
佯装爆发一次，无所顾忌的放纵
在所有人和太阳面前火热
又在夜里
默默裹紧单衣
与杜鹃有关的话题
频繁的眺望让色彩陷入空虚
想起两个人在黑夜里抱头痛哭
夜晚多么无辜
雨声多么无辜
时光苍苍，遍山的杜鹃花
不断盛开又不断凋零
被风吹动的岁月
不知道为什么，至今，还在不停地挥手
五月.鸣沙山
一直想带一捧沙回来
可是，松开手
所有的光阴都不见了
把手伸进鸣沙山的腹部
摸不到一根骨头
无数个针尖大小的石头
追溯一条古老河床的起源
在风的撺掇下，从最低的低处
塑起一座山，垂立的刀锋的在夜色下蜂鸣
五月
再次经过这古老的营盘，马兰花已盛开
晨曦里
露珠驮着无数雪山，在奔跑
五月
飘落，是另一种朴实
盛放和凋零，都是虔诚的道场
我会在篱栅，豢养蔷薇和浪漫
——“这涌来的
浩瀚
令我仿若跌进深渊”
转身就梦见故人，衔着小剂量的思念而至
我背对着园子，背对着鸟语花香
在五月的某个早晨
渐渐被铺着晨曦的石径所吸引
五月，所有的花草，鸟鸣
向人间，伸展翅翼
而我和我的村庄
滞留在黑白底色，一条通向
城市的路，紫色的脐带
紧紧的，围紧村庄的咽喉
土地，随荆棘，灌木落草
麦子，青稞，土豆，
养活人的粮食，集体自杀
种子商，化肥商，农药商
坐在，五月的柳荫下
分食土地，农夫身上挤出的脂膏
农夫，混迹于城市
把一幅耕地的好皮囊
典当给钢筋，水泥，几枚铜板
秦田
青儿格格
关于五月
不光明眼能看见的
还有那些看不见
仍在悄无声息地生长的事物
时逢蜜蜂收敛羽翼上毛孔
让给掏空泥土的蝉蛹
继续演绎进化论。它们在说什么
好像当前未说，是的
这可以确定。但梅雨季节来临后
雷电割裂长空，之后寂静到可怕时
它们会用尖锐声与阳光一起打破
这是往年我经历过的一切
谁能盖过障目上的痕迹
雨水不止有洗刷的一面，还有回音
无须拟人，一些虚化的美落在实处
往往，这时候加上黄昏才能如此般配
五月的焰火
当她一袭红衣走在郊外
突然担心，会被路两旁不断涌现的绿淹没
小腿高抬，脚轻落
不轻易在一大片野花草间停下
越往前
林子深了，三两声鸟鸣高古
一团夕阳执意跟随她
拐过青春与五月的岔路口
五月
不
同于四月
当天空轰鸣声传过
阳光刺目，抬头难见飞机踪迹
梦里，马蒂达悄悄起身
拿起手枪
对准窗外
眯起一只眼，小声说
里奥，我爱你
（这个杀手不太冷主人公）
我有花一朵
◎丁香
爱上你是一瞬间的事
错过你。不过是一场夜雨
他们说，紫色是在骨子里演
一幕悲剧
看得见万劫
依然坚定不移
走下去
◎紫藤
像今日的马蹄
还没有从空中踏下来
◎如果
五月在你唇边划了一抹
风越来越温柔
抵达和分别
交错而过
你会不会爱上我哦
此时，我正开成一串串
小青稞
◎樱
你灰粉的样子我也爱
像暮年了
一个人守着院子
守
一个人的清欢
会一点一滴忆起从前的欢愉
他在耳畔一声声呢喃着
爱你爱你爱你
只有在
春风吹过鬓角
抚过他曾抚过的眉梢
笑得荼靡
写给五月
一
五月，已经变得炽热
盛开的蔷薇，伸开手指
毫不留情，捅开季节的遮羞布
迟暮总要到来
管它是绿，是红，是紫
时间都是对的
牵一束槐花入酒
我啜饮下一杯情意
不说离别
二
蓝色天空
干净，纯净，纯粹
实在找不到恰当的词句
描述，白云
以闲适的态度
俯视
人家万象，深不可测
我如婴儿般
自由，放肆，汹涌，蜷缩
重生
三
随着风的力度
奔跑
我像蒲公英的种子
飞得更远，更远
撑开小伞，洁白，无暇
飞，直到眩晕
在醉态中，跌落缝隙
发芽
四
五月的风一吹
麦苗就疯长
欲念喷涌的土地
就覆盖了一块块绿毯
这浓浓的绿
这推搡着喉管的强烈愿望
冲破牢笼
瞬间恢复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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