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上名人杨恭甫 百年前汉口第一家中西医院院长、首任江苏旅鄂同学会会长

昨天，我们介绍了中山大道汉口慈善会尘封的往事，意犹未尽；今天接着聊与汉口慈善会密切相关的百年前汉上名人杨恭甫先生；百年前汉口就有了中西医结合的医院，在中国是第一家，当然，在世界上也是第一家！

杨恭甫，本名葆寅，以字行，又字憨父，晚年自号避庵、亦园老人。祖籍安徽歙县岩寺镇。清咸丰八年四月十一日（1858年5月23日）出生于江苏东台。家中十世以医为业，其父龚小谷为晚清著名儿科医生。杨恭甫幼年丧母，少年丧父，行事早熟，对待继母非常孝顺。为继承家学渊源，杨恭甫刻苦研读，遍览医书典籍。为深造长进，师从苏南武进孟河名医费绳甫，刻苦钻研，医术日精。光绪十一年（1885年），在家乡悬壶济世，声名鹊起。光绪十三年，经费绳甫推荐，应上海商务总会总董严筱舫之邀，到汉口行医。先后在汉口居巷（后称交通巷）、巴黎街（今黄兴路）、汉润里设馆，“上午在寓看病，下午外出义诊”。由于医术精湛，治无不愈，名满一时，很快成为汉上名医。

1894年，清廷钦差、驻英法公使龚照瑗路过汉口，腹泻不止，多方医治无效，杨恭甫一帖即愈。龚照瑗感激异常，倾心长谈，相见恨晚。他见杨恭甫年轻有为，不仅有救人之术，亦怀救国之志，知日后必有所成就，遂邀以随队医官。在欧洲三年，杨恭甫除为使馆人员、华侨治病外，详细考察了英、法、意、比等国的政治、经济、科技、商贸等，翻译了《铁路章程》、《印花税章程》，绘制了《西欧航海图》。作为医生，他特别留意于观察西方的医疗卫生事业，深感祖国的传统医学虽然博大精深，“但西方的外科学、护理学、医院管理不可不学习借鉴”。他十分用心地搜集资料，详加记载，以备回国后在中国的医学改良中派上用场。

杨恭甫的画

1897年杨恭甫回国，经湖广总督张之洞推荐，在京任卢汉铁路测量委员。其后目睹庚子之变，深感国难频仍，有志难伸，于1901年回到汉口，重理医业。十余年间，“针膏肓而起废疾，获愈者不可胜数”。期间，辛亥革命时曾奔赴家乡江苏东台，发动革命，1913年又回汉口。武汉医界同仁热烈欢迎杨恭甫回汉。一致推举他担任汉口医学研究会会长。

杨恭甫心怀“不为良相，当为良医”之志，一定要在医学上有大的贡献。他曾说：“仆二十年前随使西欧，参观英、法、意、比各国医院，规模之大，医药之精，自无待论，即'看护’一门，精细熨贴，无微不至，尤足令人敬佩！故我国自通商以来，西人之医院林立，而中国之医院寥落如晨星者，非医之难，实'看护’无人之难也！”为了将中医的优良遗产与西医的科学精神结合起来，也为了开辟前所未有的中医护理学科，他一直寻找机会，要创设一所中西医结合医院，并要开办一所中西医结合护理学校。在他的不懈努力下，1916年，由汉口慈善会会长蔡辅卿和杨恭甫等人发起，向社会集资以筹建汉口慈善会中西医院（以下简称慈善会医院）。经过西风浸润多年的汉口各界纷纷解囊，历时五年，耗银68166.5两及铜线34791串又675文，慈善会医院终于1920年9月建成，10月12日开诊。这所中国内陆的第一所中西医结合医院，首任院长就是“博通内经之书，兼明西医之说”的杨恭甫。

慈善会医院设置有内科、外科、妇科、幼科、化验室、调剂室、解剖室等科室，购置有大量中医药材和西医药品，以及医疗器械，其设施均为当时先进水平。

慈善会中西医院

杨恭甫延聘王奇峰、汪左泉、舒厚仁为副院长，朱范臣、陈际、夏朗轩为正、副理事长，赵朴荪为中医主任，唐绰卿为西医主任，任幼甫为医药主任，以及著名中医王静斋、肖少泉等，著名西医喻可汉、郑香廷等，集合了武汉相当数量的中西医人才。

慈善会医院除门诊部外，设有住院部，有100多张床位。病房分为（1）高等病房，即特等以及一、二、三等，按日分别收费四元、三元、二元和一元；（2）普通病房，每日收费三角；（3）贫民病房，免费（外地贫民治愈后还发盘缠二元）。

杨恭甫的画

杨恭甫吸收西方文化，要求医务人员对外注重仪表，衣帽整洁，待病人和颜悦色。同时对内要求医务人员严格遵守规章制度，例如，看护生一个月考核无过失，记一功、奖五角；合三功为一大功，再奖一元；合三大功为一特别成绩，另奖四元；如有过失由院方训斥，三次训斥合为一过，罚三角；三过合为一大过，再加罚六角。杂役服务生如有懈怠，则随时撤换。

慈善会医院的收费比汉口各教会医院低廉一半以上，病人可以自由选择医师，每天门诊人数达到数百人。杨恭甫和医院同仁事必躬亲，不辞劳苦。遇到疑难病症，中医、西医通力合作，往往取得较好效果。

杨恭甫的画

杨恭甫力主开办的中医护理学校——汉口慈善会中西医院附设看护养成所也同时办成。该校入学资格为高小毕业或同等学历者；经考试入学后，不得中途退学；不收学费；学习、生活用品自理。教学科目分中、西医两部，中医有形体、脏腑、经络、内伤外感、幼科、妇科、药性、脉法等课程，由叶焕文、赵朴荪、杨逸群等任教；西医有看护学、诊断学、药性学、外科学、手术学、英语等课程，由夏朗轩、喻可汉等任教。英文和体操课分别由彭宝儒与李杨成担任。学制两年。学生毕业前必须经一年临床实习。该校共招收学生两期，第一期26人，第二期8人，毕业30人，王镜、李孝义、金觉先、张俊舜、罗仲岳、罗春甫等均为该所毕业学员。

杨恭甫在京时受维新思想影响，“交杨、宋、康、梁诸君子，挂戊戌党籍，热心救时，有志不逮。”（注释3）回到武汉后的1902年9月29日，杨恭甫与仕绅吴趼人（《官场现形记》的作者）、沈席之等人在武昌创办《汉口日报》，报馆地址初设在武昌武胜门内冯家湾，并在天津、九江、福州、长沙、香港、东台等地设立外埠售报处。1903年正月初八迁移到汉镇花楼后街。报纸内容激进，大胆评议时政，积极主张改良，传播革命思想，推动社会进步。后为当局所不容，仅办一年有余就被迫停刊。

杨恭甫出版的《汉口日报》1903年1月18日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首义在武昌爆发，10月24日杨恭甫关闭诊所，携其次子杨振鸿自汉口返回地处僻壤的江苏东台。经联络扬州、苏州革命党和民军，促使台东光复。11月23日，成立县民政公署，杨恭甫被推为首任民政长。在任约两年，颇有政声，并著《东台民政事略》一书。

1913年，由于旧势力的困扰，加之缺乏从政经历，杨恭甫辞去官职，返汉复操医业。鉴于杨恭甫的影响，民国大总统黎元洪为其书匾“希文襟袍”，以范仲淹（字希文）的胸怀为喻，表彰杨恭甫的政德医德。1914年，“与吴江人施成之，浦东人季云樵筹建江苏旅鄂同乡会，任会长。”

1926年秋，北伐的国民革命军攻占武汉，杨恭甫欢欣鼓舞，在宋庆龄、何香凝等组织的北伐军红十字会领导下，慈善会医院改称陆军卫戍医院（1927年改称国民革命军第四方面军医院），杨恭甫仍任院长。他将院内一百多张病床全部腾出，并设法增加床位，尽力收治从前线送来的伤病员，悉心医治和护理，前后治愈重返前线者有5000余人。

1928年，杨恭甫被公推为汉口中医检定委员会主任委员，两度主持中医士考试。同年，因年届七旬，体力不支，遂辞去所有职务，颐养天年。

杨恭甫精音律，善书画，喜交游，为人倜傥豪放，洒脱不凡。曾与汉上书画名家凌盛禧、程颂万、马寿华等组织“益社”，推广书画。晚年更是寄情山水，吟诗作画。著有《匡庐避暑日记》和《柿轩遗稿》。存世有画作《临黄子久古木寒鸦图》、《临赵大年江涵雁影图》和《写十三峰草堂意夏山滴翠图》等。

1933年3月25日，杨恭甫因病在汉口逝世，享年75岁。其灵柩由后人移葬江苏东台北关桥唐家舍亦园。故乡人民十分怀念这位在民主革命中为乡亲们作出杰出贡献的英雄，为他举行了全县的追悼大会，并捐资在东台城东公园建起“东台县民政长杨公恭甫纪念碑”，以表达崇高的敬意及深切的怀念。

民国总统徐世昌书赠杨恭甫：“爱酒陶元亮，识字扬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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