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龙三道命令,围歼名震一时的吉田大队,开创平原作战的光辉战例
1939年4月22日黄昏,冀中平原上的大朱村外的广场上,坐满了部队和群众,热闹异常。两盏嗤嗤作响的汽灯,把广场照得通亮。整排整排坐着的都是八路军战士,他们正在一个瘦高个指挥下唱着歌;说说笑笑,你推我拥,挤来挤去的是大朱村群众,他们老老小小都被这白色的亮光和嘹亮的歌声吸引来了。
今晚,八路军第一二〇师在这里开联欢会,听说,那个指挥“亚五”“亚六”团(即一二〇师的七一五团和七一六团。因为当时部队的代号是“亚洲部”,故称“亚五”“亚六”),接连粉碎日本的三次围攻的师长贺龙,还要讲话,谁不想来看一看。他已经被平原的老百姓传成神人了。那边拼命挤进广场来的几个小伙子,是从三、五里以外的大村子齐会赶来的。他们唯一的想法,是看看被人称为“活龙”的贺师长。
贺师长衔着一只黑色的烟斗,站在那个临时搭的台子中央。他把手一挥,人们立即安静下来。贺龙身后坐着几个人:留着小胡子的是关向应政委,个子高高的是周士第参谋长,说说笑笑的是甘泗淇主任。
“同志们!”贺师长从嘴上取下烟斗讲话了,“今天,我们师在这儿开个团结大会。我们'亚五’'亚六’团已经和冀中部队合编成了两个旅,今天是合编后的第一次胜利会师,开个会庆祝一下。”台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贺师长微笑地望着大家,停了片刻,他大声问道:“同志们,冀中这块平原好不好?”
“好!”连老乡都喊了起来。
“这么好的地方,能不能叫小鬼子弄垮?”
“不能!”战士们响亮地回答。
贺师长在台上来回踱了几步,挥着他手上的烟斗说:“对,不能让鬼子弄垮!冀中部队打了很多仗,开辟了这块根据地,我们应当向他们学习,把这块根据地保卫好,建设好。”
人们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几个侦察员,神情紧张地走上了讲台。贺师长停止了讲话,回过身去同关政委、周参谋长等围了个圈子,听侦察员报告什么。一会儿,贺师长神情严肃走回来,对大家说:“同志们,老乡们,鬼子出动了,给我们送礼来了。我们要军民一心,动员起来,粉碎敌人的进攻,打个胜仗,庆祝我们的会师。好了,下面请关政委作个动员,准备打仗!”
原来,驻在河间城的日军精锐第二十七师团的吉田大队八百余人,带着山炮和装满弹药的八十多辆大车,侵占了离这里不远的三十里铺。看样子,明天会继续向东来。其实,今天上午敌人出河间城,贺师长就知道了,不过,这么快就占据了三十里铺,却是出乎意料的。
就在关政委向群众讲话的当儿,贺师长一面抽着烟,一面来回踱着步,问周参谋长:“老周,你看敌人下一步会怎么办?”
“他们会进攻齐会,齐会是东来的必经之路。”周参谋长回答说。
“亚六团不是有个营在齐会吗?”贺师长问。
“是王祥法那个营。”
“好!”贺师长磕掉烟斗里的烟灰,望着远方沉沉的夜幕,下达了第一道命令:“告诉亚六团黄新廷团长,如果鬼子明天进攻齐会,叫王祥法拖住他们,尽量消灭有生力量,争取时间,让我们调动和集中兵力,来个反包围,内外夹政,吃掉他。我手上现在集中了七个团,还敲不掉他!”
“好!这着棋就这么下。”周参谋长带着喜悦走了。
这时,关政委已经讲完话,部队和群众在陆续退出广场。贺师长拉着关政委说:“老关,睡觉去,养精蓄锐。明天看好戏!”
关政委望着贺师长,笑了。他们是老战友了,彼此都很了解。只见他拍着贺师长的肩头说:“听你的,睡觉去,看你明天唱好戏!”
贺师长哈哈大笑,对正在指挥拆除会场的甘主任招呼说:“老甘,别管他们,咱们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吉田果然包围了齐会。齐会是个有四百多人的大村子。村子里有一条南北大街,街旁是密集的砖房,四周有树林、坟地和一些土丘,地形复杂。王祥法营长利用有利地形,率领三营战士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敌人久攻不下,恼羞成怒,在村子四周放起火来。战士们冒着大火英勇战斗,把吉田大队死死地拖在齐会。
这时,黄新廷的“亚六”团一、二营,王尚荣的“亚五”团一部,按照贺师长的命令,从敌人侧后接近齐会包围了敌人。在这个方圆仅有二、三里地的齐会,形成了敌人包围三营,我们包围敌人的错综复杂的态势。战斗越来越激烈了。
贺师长站在大朱村外,不时用望远镜观察着齐会方向的战斗,也不时向参谋人员询问一些敌我双方的情况。在齐会战斗最激烈的时刻,他衔着烟斗,找到周参谋长,下达了第二道命令:“老周,赶快放两个团去阻击大城、任丘、吕公堡方向的鬼子,他们可能很快会来增援,我们不能让他钻空子。”
“胡子,是不是调二旅五团和三分区二十七大队去担任这个任务,其他部队留着下一步用。”周参谋长建议。
“可以,”贺师长点头同意。
果然不出所料,五团和二十七大队刚布好防,任丘、大城、吕公堡的敌人倾巢而出,向齐会扑来。结果嘛,当然是一步也前进不得。
下午,贺师长听到报告,微微一笑。站在村口抽起烟来。一会儿,他带着司令部一、二科几个参谋到前沿阵地去指挥作战。在那里,他仔细地观察着战斗的情形,不时深思片刻。忽然,几声尖锐的响声,从齐会方向飞来,几发炮弹爆炸了。人们顿时感到呼吸困难。正在沉思的贺师长一阵头晕,两腿冒起金花,胸闷难忍,他赶忙扶住身旁的小树。
“敌人的毒气弹!”他立刻明白了。这时,指挥部的其他同志也中了毒,一个个面色发青。
医务人员很快就赶来了。一个医生扶着贺师长焦急地问:“师长,感觉怎样?快回村里去,给你治疗。”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大惊小怪!还不到要我命的时候嘛!”贺师长说着,从医生手里接过一只蘸过水的口罩带了起来,指着不远处一只小凳子说:“你给我拿过来,坐一会儿就行了。”
医生无可奈何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到团里去了解情况的周参谋长回来了,焦急地问:“胡子,你中毒了?怎么样?”
“没事,前面情况怎么样呀?”
“敌人放了毒气,援兵拼了老命,一步也进不去,看来,敌人进不了齐会,天一黑可能逃跑。”
贺师长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他指着手里的地图说:“你再下达命令,叫亚五团,还有二团也抽一个营,到这里,西南面的留古寺、东西保车一带,叫四团到西边四公村一带,让五团返回张家庄,形成一个口袋。那样,鬼子想逃跑就不可能了。我们扎起口袋来打狗。”
周参谋长欣然下达了这第三道命令。
第二天拂晓,鬼子因孤立无援,损失惨重,虚张声势地打了几发信号弹以后,就开始突围,可是,吉田哪里知道,贺师长已经把他装进了一个口袋里。他们东撞西拼,怎么也打不通逃跑的路,冲不出去。无可奈何,退到小小的找子营,挖壕固守。
情况报到贺师长指挥部,贺龙从嘴上取下烟斗,哈哈大笑。
关政委笑着说:“胡子,快跟他们算总帐吧!”
“再等等把他们从找子营逼出来再算总帐。让吉田多活几个钟点。”
甘主任指着贺师长说:“我知道你,你是不到火侯不揭锅的。”
贺师长听了哈哈大笑:“老甘,咱们去找'战斗篮球队’打场球,好不好?”
“胡子,仗打得这么激烈,你这个师长要去看打球?”甘主任笑着问。
“老甘,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你不用担心,等着听胜利消息吧!”贺师长拉着甘主任走出门去,回头对周参谋长说:“老周,最后一步棋交给你了。噢,对了,告诉王尚荣、黄新庭,找子营地势平坦,白天不要去进攻,只围困他。到了晚上再揍他。你再调整一下部署,防止他逃跑。”
周参谋长说:“去看打球吧。一切放心。”
贺师长把烟斗衔在嘴里,推着甘主任出门去。
关政委眼见这一切,大笑不已。
这一仗,除了狡猾的吉田带领八十来人乘着狂风逃走以外,名震一时的吉田大队七百多人全被歼灭,开创了平原作战大量歼敌的光辉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