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日照市民的光盘故事

您千万不要请我吃饭，那会让我很难为情。

我不烟不酒，说话侃不到个点儿上。祈寿祝福吉祥如意祝您升迁什么的早被说烂了；您条分缕析社会关系一半天，我左耳进右耳出一顿饭下来几乎“颗粒无收”。我最感冒的是盘中餐，担心您还要上几多菜饭，想着一粥一饭来之不易的古训，默忆锄禾日当午的苦，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我只是一味表情尴尬地再次辛劳着我的嘴，彻底履行着“宁要撑死人，不要占着盆”的诺言，以最欢乐的方式极大地丰富着我庞大的物质的肚子，无奈地消耗着日渐萎靡的精神的头颅。

近日山东教育社的编辑倡议参与光盘行动，我一呼即应，早就践行不辍啦，也许我的光盘故事能刻录好几个光盘呢。

上学的时候，为了享受学生半价车票而转道城里，住在姐姐家。面对麻杆般的我（嘿，神奇不？我曾经很麻杆的），姐姐总是指指盘子里的大鱼大肉一再敦促我，“快吃完它，好倒出盘子来，剩下就酸啦”。我多么听姐姐的话儿啊，指哪打哪，话音未落，风卷残云，再用麦子面煎饼一丝不苟地擦擦盘子（是麦子面的不是天天吃的瓜干面的）！姐姐就直夸我，盘子洗起来多省事啊。

小时候，爹常常差我给独居的三伯父送些好吃的，要不是怕多张嘴吃不上饭，三伯父有生之年是完全可以说上人口的，曾经有位老姑娘饱吃几顿饭让伯父撵走啦。记得他总是用瓜干面煎饼清卷着白糊嘟（棒子面粥）里的地瓜或者土豆大吃特吃，而且，粗大的左手端着劣质白瓷碗，滚烫的糊嘟碗在唇边左右几转，呼噜呼噜，碗就几近干涸见底，而且碗壁洁净如初。我曾问过爹，那饭就有那么好吃？爹就唉声叹气，讲述断粮的日月，他们如何踏碓粉碎花生壳吃，吃灰灰菜如何水肿，缺油少盐，吃完了野菜吃白杨树叶的如何难以下咽，我亲爷爷就是大把大把地吃土而离世的……早先光盘还用倡议？

其实，有时是不兴光盘的。

爹讲故事说，以前有一邻居盛情款待客人，吃饭时盛给客人的那块肉足有四两多，客人轮了几次筷子想吃掉，最后想想还是捡到公共盘子里不吃吧。客人感念主家的厚道，回家后愣是托人把闺女嫁给了主家的儿子——主家大过年的勒紧裤腰带总共就买了那么一块肉，每熬菜就象征性地整个放上，似乎给全家人一个好日子的向往。要是客人果真来个光盘行动，主家恼不恼还说不定。过去有客人，小孩子不准上大桌子，大概是因为菜肴短缺，小孩子自制力差，大脑里没有大局意识，管控不住自己的嘴，吃起啥来没个数。大人们往往虎视眈眈地瞅着呢，小孩子也会羞羞答答地让盘子光光，很扫主客的面子。我们就有事没事地当成端盘子或送热水的，查看客人吃菜的状况，估计大人们读我们的眼神该是一览无遗：你看看唾沫咽得就像饥饿的小羊望见嫩草，喉咙咕咕地响呢！上次读一小说，一小孩子躲在门缝里抓特务似的紧紧盯着来客吃菜，当盘子里他最馋的菜连葱花都被清光时，他竟愤愤然吼出了动静：“王八蛋，全吃光啦！”我信然。

所以，长大了快老了，我们便倍加珍惜、敬重食物。偶有饭局，便吃得专心致志、快乐无比，打扫得盘子溜光水滑。有一次，和老范哥去吃自助餐，牛肉、猪肚、烤鸭子，一顿饕餮，吃得惊天动地肺喘气都没地儿啦。总觉得各地婚宴很讲究很铺张，要是遇上喝酒的顶对班子，一餐下来，酒瓶东倒西歪，盘中餐却没动几筷，客人羞于打包，主家亦是不屑，餐馆为了以示清白，清炖白斩鸡、红烧羊蹄子、蒸包花馍白馒头，四喜丸子甲鱼汤……统统哗啦哗啦地往泔水桶里倒……真是暴殄天物！

惊闻当今世界饥饿人口仍然超过10亿！全球平均每年因饥饿死亡的人数达1000万，每6秒就有1名儿童因饥饿而死亡！有道是地力之生物，有大数；人力之成物，有大限——是该珍惜粮食啦！打包带菜不是迂腐不是小家子气，光盘行动那是厉行节约、反对浪费、勤俭持家、艰苦创业啊，呼唤光盘行动的灿烂光芒，拒绝舌尖上的浪费，光盘一族你我同行！让我们不暴殄天物，不透支资源，留与后人一丝念想，不仅仅要把饭桌上的盘子吃干净，还要杜绝各行各业的奢靡与浪费，重拾节约的光荣传统与美德，让那些肆意浪费“吃不了”的都“兜着走”吧！

作者 焦安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