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亲戚

兰姆的《穷亲戚》一开篇就极传神：“一听敲门声就知是他。你心里说 '是某某先生来了。’那敲门声介于亲昵与尊敬之间：不好让人拒绝，同时似乎在绝望之中希求不要遇到冷遇。”每个家庭总有一两个这样的亲戚，可说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却又不好拒绝。

“他笑着进屋，有些局促不安。伸出手想与你握手，又逡巡缩回。”这种局促不安，显然也知道自己不太受欢迎，却又希望能够维系和攀附这种关系，必须硬着头皮不时到访，运气好时还可以蹭个饭或者认识一两位权贵客人。主人出于礼貌也不好意思表示不悦。

“他是在吃饭时间偶然进来看看，桌上却没有空位子了。看到另有客人，他说就不坐了，但一劝又留下来了。”他往往也假装客气，但又没有拒绝的志气和底气，一旦有谁假意推让或邀请，他马上就顺水推舟应承下来。主人本来没有提前预备，也只好临时安排。

“仆人既不敢过分卑顺，又不敢礼节不周。客人们想 '以前曾经见过他’。”对穷亲戚该采取什么态度，仆人们大多要揣摩主人的脸色，主人若是十分热情，仆人们礼节便周到些；主人若是不经意流露了不耐烦的表情，仆人们马上心领神会，也许半天也不上一杯茶。

“他一开口就是麻烦；他呆下来就如粘住，他走后，你立刻把他的椅子搬到角落里，觉得一下子去了两块病。”穷亲戚言语之间总要提及主人一些不太荣耀的过去，或者与主人共同经历的过往，每每让主人在客人面前难堪，却又不能否认，只能巴望他赶紧告辞。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