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世间受冷暖
前言:他说手还疼着,早点休息吧。
她抬起手,纹路深刻,皮肤粗糙,伤后第五天了,黝黑的皮肤连淤青都看起来像是太阳晒黑的,肿胀的感觉好多了,即使前两天疼肿厉害,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伤者。
每天六点左右准时起床,一个人默默干活,无所希冀无所功劳的 干活,门前的紫萝莉越开越多,从零星的三五朵开至满盆的26朵,像盛开的紫气,正好在东。她们的生命力有多坚强啊,有时候明明被阳光照至萎靡,只要给点水,必定很快恢复生机,且不影响她依次盛开的柔美。
好多人开始赞美秋天,我却依旧停留在夏天,知了也是,它的声音穿越了整夜慰我的梵音,仿佛告知这尘世终究几多鼓噪。
我的皮肤越来越接近农民本色,让我想起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好在鬼节与七夕节之间约我们聚会。
我是在那天的九点多收到红姐姐微信,说今天聚一个。问我有时间吗?
彼时很累,正想睡一觉再送货,可是信息却果断回:行,我知道他们选在通元聚餐一定是为了方便我,看到说来接我的信息,我眼眶有点发热。外表坚强强悍的女人,只有在独处或者受到温暖 的时候才会百般脆弱。而面对凶狠与无情,她可以同样凶狠和无情。 就像看到她的信息:“阿妹,你到了我们传达室后,记得拿个小快递,给你的,我在上面写了你的名字。”那一刻也是洗目的,而快递哪里是小快递啊,分明是装满了余生的甜。
在答应聚会的刹那,决定上午把货送好。下午就可以有时间陪她们,她在岛上半月回来一次,每次都看她忙碌聚餐,我们很久不见了。我也没主动没机会约她,但是我知道在他们心里一定有我一席之地。
送完货路过觉林寺,看见寺旁一大片粉色的荷花,疲惫的身躯瞬间被治愈,停车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后到达亿相山庄,名字很陌生,院落也很陌生,迎面的路人有似曾相识,也有全然陌生。他们在问我到了没有,我问在哪一个包厢,一边相询一边收悉的时候,看见一扇窗,窗内一张张微笑已经提前展开,我一边楞在他们的笑容里,一边楞着门在哪里?
他们放肆笑着,让我翻窗,我虽然可以大胆野蛮的从桥上直接跳到河里游泳,面对这透明没有门的墙,我犹豫了一下没翻,有好心人指点我一直往里走,走过好几扇窗才找到一个门,走进他们预定的包厢,三张熟悉的脸齐齐看向我,一张陌生的,那个很黑很黑的人脸上放出黝黑的光,招呼我:小何,坐。
红姐姐是越发的年轻了,秋也比之前见到的更年轻,我好像明白他们齐齐看向我眼神的含义了,尤其那个陌生的人,正眼都没看我,一定是我不具备女人特质,虽然我是放下了裤管赴约的,散乱的头发用五指持续梳理了好几下,看起来还是蛮熨帖的,可是依旧逃不脱土气的农民本质,这样的形象 出现在美丽乡村的饭馆里,依旧让我感觉自己深落人下。迎上黑哥哥眼睛里的真诚,多少还是有点温暖,红姐姐亦如是,秋一如既往吞吐出娇滴滴的嘤嘤声。我一边拿出粉色米酒,一边自我解嘲:这下黑哥哥黑的有伴了 。
上一次相聚是春天吧,我们的相见又蹉跎了一个夏天,还记得上一次的丰盛,这一次一如既往的丰盛,黑哥哥总是把我们几个妹妹当做尊贵的家人,想来他招待贵宾和招待我们是一样的,河虾,子鱼,黄鳝,等等一大桌,他隔着桌子跟我们介绍那个五官中正,眼神中正的中年男子:这是我的同学,高中同学,他是我们那一届的大学生,现在是某企业老总。问我听说过这个品牌没,我答没有。期间红姐姐翻出一张照片的着装,青色格子羊绒衫,说这件羊绒衫是这位同学家买的,抬了黑哥哥的名头打了骨折还是什么折,我没听进去。我发现自己最近经常恍惚,经常性不专注旁人的聊天。
不过我听懂了重点,以后直接抬同学本人名头。
我拿的粉色米酒,是红姐姐在朋友圈点名要喝的,给他们每人斟半杯,之后他们喝百威啤酒,想来真正爱酒的人都不太钟情这粉色米酒,粉色米酒是惠的手工纯酿,里面放了李子浸泡出的粉颜色,酿出了让我迷恋的口感。
他们说很少在中午喝酒,感觉中午喝酒找不到感觉,还觉得中午一喝酒整个下午都荒废了,可是我们这中午酒喝得意兴阑珊,狂聊的时间里,让我接触了好几个陌生的词语,比如男女之间有零距离关系,说零距离的时候,他们相互用胳膊碰胳膊比划给我看什么是零距离,然后那个理工男同学还说负距离,我没听清,他们一再说负距离,等到我听懂了负距离三字时,我又不明白什么是负距离?
他们又开始示范,两胳膊交叉越过彼此身体的接触叫做负距离,也就是融入了彼此的身体,我一愣,然后恍然,干嘛说那么拗口的词语,直接说身体相拥就可以了。他们解释说不是身体相拥那么简单,而是穿过彼此身体的叫负距离。具体怎么解释,其实我依旧没有听懂,我觉得简单明了多好,负啥距离啊。
每次见到黑哥哥都是白T恤,这跟他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一次认识他时,直觉面前滚过来一个球,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叫他球哥哥,所有红姐姐的哥们 我都呼哥,这样感觉得了好多便宜,生意照顾我了,吃饭记得我了,文字有人关注了,后来红姐姐叫黑哥哥,我就跟着叫黑哥哥没改过,黑哥哥在天门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小何啊,看我肚子是不是小了很多。我说就你那躺平的生活姿态肚子能小吗?他哈哈大笑。
他们几个都是几十年的交情,每次红姐姐说起这个哥哥,都会说比自己亲哥更亲,他们再一次说起黑哥哥母亲生病的事,红姐姐和她亲哥去医院探病,兄妹两在病床前齐声喊黑哥哥母亲为妈妈。这个妈妈倒是在病中给喜楞了,白白掉下两个孩子呢。这种情谊在我生命里仿佛还没出现,我想像着那种温馨场面,必定是让人动容的,我们各自说起送别亲人的场景,送别各自母亲的场景,黑哥哥翻出他母亲临终前母子 双手相握的黑白照片,让我想起“执子之手”四个字。五十岁的黑哥哥在八十多岁的老母耳边轻声叮嘱:姆妈,你儿子已经五十岁了,这个世界你可以安心的离开,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世间的亲人。
而我 送别母亲的场景就没那么深情,现在想来我骨子里真的有冷漠的血液,虽然母亲病中都是我在照顾,但是我好像早就做好了她离世的准备,那一天所有人都清楚妈妈要走了,他们都在妈妈的屋子外。只有我一人在妈妈的床前,妈妈的嘴有点合不拢了,手伸向我,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叮嘱,我没有握住妈妈的手,任凭她的手在空中缓缓垂下,闭眼离世。
我感觉我生命里每一次生死离别都不带深情, 好像所有离开都是理所当然。
红姐姐也说我和母亲的告别终究是遗憾的,她的妈妈是在她怀里去世的,所以,我觉得我是一个 冷漠的人。
那些曾经捂暖过我的人啊,我应该尝试着学会捂暖你。
我们换地儿喝茶,路过了彩虹路,在我的陋室里煮起老白茶,秋第一次来,距离跟她第一次吃饭有七八年之久了,之后又有几次,一直没加微信好友,红姐姐说她是一个清高的人,想来也是,不过她给我的 印象是说话有趣,知识丰厚,工作家境都很好,已经单身二十多年了,仿佛这世界单身的女子都变得优秀起来,优秀到再也不需要男人了。
这样写会得罪很多男人,毕竟他们心里一直有着她们。
我要说抱歉,同时我一直记得对我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