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黄 昏 || 庆克林

黄  昏

文//庆克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知诗人为何将黄昏贴上伤感的标签。而我却钟情于黄昏，朦胧的大地总会弹奏起优美的旋律，更容易唤醒我对往事的回忆。

记得那是多年以前，我在异乡就读小学，每天都是徒步往来，穿梭在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上面。对于路况了如指掌，甚至微闭双眼，也能健步如飞，决不至于跌落进弯弯的小沟渠里，那条田间小径总是唱着苦涩的歌谣。高低转折、抑扬顿挫是乐曲的主旋律，透射出诸多的坚强，伴我成长。记忆中最为开心的时刻莫过于黄昏时分。溪畔金柳，归巢野鸭，渔夫撒网，麦浪滚滚……这些在我看来是田园最美的画面了。此时天、地、人融于一体，浑然天成。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俨然就是一幅画卷。仿佛我被定格在落日的地平线上，饱经苦难，心里总会有种灼伤的感觉！庆幸的是美丽的黄昏总会抚平我的伤口，给予我莫大的安慰。让我异想天开，追逐自己的梦。后来我到城里读书，依然垂青于黄昏。一次晚放，我漫步在校园小路之上。一首歌曲偶然之间飘到耳畔：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唱不完一首歌，疲倦还剩下黑眼圈，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黄昏再美终要黑夜……”

流畅的旋律，动情的歌词，男人沧桑的声线，让我怦然心动！后来知道，这是周传雄的《黄昏》，是他多年苦苦追求理想的缩影。从那以后这首歌就融入我的人生旅途。

时光飞逝，三年一晃而过。我修完学业，赶回家中。待上级分配工作，那将是漫长的煎熬。于是决定到外地打工，消解寂寞的时光。夏季出行，只收拾几件短衫，换洗的裤装，就匆匆地赶往几十里之外的火车站，还算幸运，顺利地买到前往南方的车票。平时在家感觉很平淡，真的要离家远走，顿生不舍之情，甚至萌发淡淡的伤感。车站旁的小铺，商品琳琅满目。各种水果应有尽有，摆放得整整齐齐。有的还附着许多鲜枝，让人垂涎三尺。然而我所带财物甚少，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一饱眼福算是另一种享受吧！铺子里不时传来风靡一时的歌曲，节奏感鲜明。感觉不是我的所爱，曲子依次变换，几乎被我忽略。然而一首熟悉的旋律，顿时跳跃在我的心槛之上。动情的歌词再次敲击了我的心扉：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句离别，爱情进入永夜……”

于是放下行李，驻足路口。仔细聆听，几乎错过班车。带着伤感迈上异乡的路。火车一路风尘，来到陌生的站台，缓缓而停。我背着行囊，踏上江南小镇。放眼望去，渠桥相连，杨柳飘荡，商肆林立，人潮涌动。也许是外乡人居多的原因吧！让这个小镇繁华之极。记得当时我竟然不知所措，到何处找工呢？索性走进一家服装超市，面积颇大。一位姑娘面带笑容迎上来。丹唇小嘴，弯弯的柳叶眉，瓜子脸，小酒窝。嫩白皮肤，双目含情。脖系蓝丝巾，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身绿裙。我不忍心再看了，害怕眼前的风景破碎。她很礼貌的说：“先生需要什么？”我欲言又止，还是从嘴里挤出了文字：“对——不起，我——我是过客，你们这里需要人手吗？”她明白我的意思。只见她走到后台，嘀咕几句，女老板轻盈地走出来。“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你愿做搬运工吗？”我微微点头，感到十分地欣慰，至少有事可做。每天肩扛堆积如家乡草垛的衣物，身心疲惫。幸运的是黄昏之际，我已经洗完澡。然后走到不远处，坐在石桥上看天边的斜阳，拿起铅笔勾画自己的思乡之情。身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我的思绪被拉回到溪畔的石桥边。回眸瞥见一个女孩，她叫秀儿。杨柳倩影，黄昏斜阳，绿裙散发香水味。哦！天哪！简直就是极品仙女从天而降。秀儿顺势捋了裙子，就坐到我的身边，我本能地让开。“怎么怕我把你吃了？”她褶皱起小酒窝。我笑了笑，手中的笔不慎掉落。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查无原因吧！“你在写诗吗？”我嘟哝着，想搪塞过去，霎时间她向我凑得更紧，我感觉就要窒息，面颊火辣辣的。就像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冶炼一般。秀儿拿起我写的《黄昏韵》诗歌，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

此时拐角处又传来熟悉的旋律，那是我听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歌曲《黄昏》。那个桥畔见证了我们的故事，那个店面老板总是反复播放《黄昏》。远在天涯巧遇知音，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感到自己是幸运儿。一个月后，她出差几天。我越俎代庖，临时客串替她卖起了服装，顾客甚为满意。也许是我的理念与众不同吧！作为导购员，我是帮顾客买服装的，而不是站在老板的立场上甩卖。这样有好多的男女打工仔，都涌到店里，生意极为红火。我也被破格提拔，走到前台协助秀儿做正儿八经的生意来。从那以后，接触越来越多，我感觉好像离不开她。每天看夕阳，秀儿要是不去，感觉心里一片空荡荡的。也习惯她朗读文字的腔调。一次我很早就来到了桥头，等了好久。不见她的影子，我想她不会来了。起身要走的时候，看见她转过路口，匆匆赶来。好像犯错似的，主动致歉。然后说：“你有女朋友吗？我可以一辈子守在你的身边吗？”这无疑狂风暴雨，窈窕的身材，飘逸的长发，青春的味道，我哪有这样的艳福。秀儿也太草率了，也许我们都是漂泊的外乡人。此时我是她的依靠，竟然把一生托付给我，而我确保不了给她幸福。即使分配工作，所获也是杯水车薪。我列举好多理由，她总是不以为然。两个月后，我趁秀儿出差的空儿，偷偷地溜走。她最喜欢我写的诗歌《黄昏韵》，我手抄下来，托付老板转交给她。背面写上几行离别之语：“我回故里了，将要做乡村老师。不能确保给你幸福，请你原谅。谢谢你给我的美丽时光。”店内《黄昏》歌曲再起，那是为我送行。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灭！”

夕阳无限好，只因近黄昏。如今每逢《黄昏》的旋律响起的时候，年少的徒步画面夹杂着秀儿的影像就会凸现眼前。是一阕唱不完的歌，流淌在我的心底，荡漾在黄昏的暮色里……

作者简介：

庆克林：笔名水平客。逝水年华，谈天说地，诸友偶问，笔名水平客，何意之有？

水平客谨答曰：“古时文人墨客，常用家乡及山名，借指自己。人是天地之客，我来自家乡水平，尽享山水之乐。抄袭古人之习惯，故而取笔名为水平客矣！”

吾好读书，浅尝辄止；或写文，怡然自乐；又品歌，登高抒怀；喜结友，天南地北。凡夫俗子一介。理智静，感性浓。爱与自由交织，梦与理想齐飞。一直游离于协会之外。现居凤阳板桥镇水平村落，从事教育工作。些许小文见诸报端，余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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