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道阎婆走眼惜

(一)

上道

许多事

大家都上道了

那就是风平浪静

如果有人不上道眼拙了

那就将平地刮起一场大风波

如果上道的阎婆没看走眼,如果年轻的阎婆惜能上道一些……

也就没有了那些年的那些事儿。

(二)

朱仝与雷横是上道的。

在郓城县当差专管擒拿盗贼。

新到县令文彬为官清正、做事廉明:“我自到任以来,闻知本府济州管下所属水乡梁山泊贼盗聚众打劫,拒敌官军。亦恐各处乡村盗贼猖狂,小人甚多,今唤你等两个,休辞辛苦,与我将带本管士兵人等,一个出西门,一个出东门,分投巡捕。若有贼人,随即剿获申解,不可扰动乡民。体知东溪村山上有株大红叶树,别处皆无,你们众人采几片来县里呈纳,方表你们曾巡到那里。若无红叶,便是汝等虚妄,定行责罚不恕。”

于是雷横抓住了刘唐。

雷横上道啊,抓住了贼人不直接回衙门。而是先去晁盖家坐一坐。

雷横道:“却才前面灵官殿上有个大汉睡着在那里,我看那厮不是良善君子,一定是醉了,就便睡着。我们把索子缚绑了,本待便解去县里见官,一者忒早些,二者也要教保正知道,恐日后父母官问时,保正也好答应。现今吊在贵庄门房里。”晁盖听了,记在心,称谢道:“多亏都头见报。”

日后晁盖、刘唐劫了生辰纲,上了梁山。刘唐仍敢带着百两金子在郓城县大摇大摆的溜达、拜见宋江,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大家都上道儿。

朱仝雷横就是看见了,也肯定会假装看不见。

井水不犯河水。

(三)

王婆与阎婆是上道的。

作为三姑六婆(尼姑、道姑、卦姑、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的媒婆与虔婆,她俩把县城小公务员宋江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一见面就讨来了棺材本,弄来了生活费。

隔了一段时间阎婆自认为把这个小公务员的家底打探清楚了又拜托王婆:

“我这女儿长得好模样,又会唱曲儿,省得诸般耍笑。从小儿在东京时,只去行院人家串,那一个行院不爱他!有几个上行首,要问我过房几次,我不肯。只因我两口儿无人养老,因此不过房与他。不想今来倒苦了她。我前日去谢宋押司,见他下处没娘子,因此央你与我对宋押司说,他若要讨人时,我情愿把婆惜与他。我前日得你作成,亏了宋押司救济,无可报答他,与他做个亲眷来往。”

再见面就弄来了别墅、金银绸缎、丰衣足食。

(四)

阎婆惜是不上道的。

身为酒色娼妓被人包养之际,居然搞起了自由恋爱。

想搞自由恋爱的阎婆惜对宋江来说除了有点郁闷,其实是无关痛痒的。

“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他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

可惜上道的阎婆看人走眼了。只把宋江当成了傻傻的公务员,妥妥的摇钱树。

千方百计的要把宋江拉倒自己及阎婆惜的身边。

可惜阎婆惜在不上道的路上越走越远。

“你不来睬我,指望老娘一似闲常时,来陪你话,相伴你耍笑,我如今却不耍。”……
却说宋江坐在杌子上,只指望那婆娘似比先时,先来偎倚陪话,胡乱又将就几时。谁想婆惜心里寻思道:“我只思量张三,吃他搅了,却似眼中钉一般,那厮倒直指望我一似先前时来下气,老娘如今却不要耍。只见说撑船就岸,几曾有撑岸就船。你不来睬我,老娘倒落得!”

对于这样不上道的阎婆惜,宋江仍能忍得下来

当下宋江坐在杌子上睃那婆娘时,复地叹口气。约莫也是二更天气,那婆娘不脱衣裳,便上床去,自倚了绣枕,扭过身,朝里壁自睡了。宋江看了,寻思道:“可奈这贱人全不睬我些个,她自睡了。我今日吃这婆子言来语去,央了几杯酒,打熬不得,夜深只得睡了罢。”把头上巾帻除下,放在桌子上,脱下上盖衣裳,搭在衣架上,腰里解下鸾带,上有一把解衣刀和招文袋,却挂在床边栏干子上,脱去了丝鞋净袜,便上床去那婆娘脚后睡了。
半个更次,听得婆惜在脚后冷笑。宋江心里气闷,如何睡得着。自古道:“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看看三更交半夜,酒却醒了。捱到五更,宋江起来,面桶里冷水洗了脸,便穿了上盖衣裳,带了巾帻,口里骂道:“你这贼贱人好生无礼!”婆惜也不曾睡着,听得宋江骂时,扭过身来回道:“你不羞这脸。”宋江忍那口气,便下楼来。

阎婆惜在宋江走后发现了一封信。于是这个女人因为信中的金子彻底的鬼迷心窍了。她不觉得宋江会给她带来什么危险。因为,

她每次给宋江脸色看,宋江都默不作声;

她给宋江戴了绿帽子,宋江还是默不作声;

这样的宋江,有什么危险系数?

不上道的阎婆惜不会去想这封信是谁写的?

是一个叫晁盖的人写的。

也不会去想晁盖是什么人?

济州府新闻榜上的黑道大哥。

更不会去想敲诈宋江的后果,晁盖会不会放过她?是否有命花这笔钱?

当然,这不怪她。

不是她不愿意想。

而是她不上道

想不到。

不上道的阎婆惜一心想着,有了这一百两黄金,如何能和心爱的张文远过日子。

有房

有钱

有心爱的人

幸福的日子再向她招手

……

她不知道她在宋江眼中只是个活物。

一刀下去就是个死物,

内心不会起波澜的

那种活物

(五)

走眼的阎婆与眼拙的宋江

阎婆没看准宋江,只把他当成了普通的小公务员。

宋江高看了阎婆,把她当成了江湖上上道的人。

之所以高估,是因为阎婆说的话句句都上道。

阎婆问道:“你两口儿做甚么闹?”宋江道:“你女儿忒无礼,被我杀了!”婆子笑道:“却是甚话?便是押司生的眼凶,又酒性不好,专要杀人,押司休取笑老身。”宋江道:“你不信时,去房里看,我真个杀了。”婆子道:“我不信。”推开房门看时,只见血泊里挺着尸首。婆子道:“苦也!却是怎地好?”宋江道:“我是烈汉!一世也不走,随你要怎地。”婆子道:“这贱人果是不好,押司不错杀了,只是老身无人养赡。”宋江道:“这个不妨,既是你如此说时,你却不用忧心。我颇有家计,只教你丰衣足食便了,
阎婆道:“恁地时却是好也,深谢押司。我女儿死在床上,怎地断送?”宋江道:“这个容易。我去陈三郎家,买一具棺材与你。仵作行人入殓时,我自吩咐他来。我再取十两银子与你结果。”婆子谢道:“押司只好趁天未明时讨具棺材盛了,邻舍街坊都不要见影。”宋江道:“也好。你取纸笔来,我写个票子与你去取。”阎婆道:“票子也不济事,须是押司自去取,便肯早早发来。”宋江道:“也说得是。”

直到阎婆高呼,有杀人犯在这里时,宋江才反应过来,这个虔婆也不是个上道的人。

一直都很上道的阎婆,之所以变得不上道是因为她认定宋江是一个迂腐、软弱、窝囊的富二代公务员。不私了是因为她觉得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获得更大的利润。

然而,阎婆与宋江的官司却只有个开头没有结尾。

阎婆绝对想不明白稳操胜券的官司居然还能这样打?

阎婆也绝对料想不到怎么整个郓城县都希望宋江没事?

据说阎婆后来死了。

应当不是黑道白道下的手

而是被舆论压死的。

闲言冷语

压死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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