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眉千度

清晨写就的句子，被露水染过，如美人出浴，高挑婀娜。如此，拼了一刻的女儿心性，只择了自己喜欢的几枚拿出示人。文字简单，却在字的骨架间暗藏风韵。有一种朵女子，喜欢为字酿香。她清冽的眉目里，树荫蔽日，芳草连天。

“梧桐叶上，点点露珠零。”邻居是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在楼群空隙处栽下数棵梧桐树，几年过后，树木枝叶肥大，垂下片片阴凉。又种蜀葵。开成高大的一片茂密园林。在里面，可以听到鸟雀争鸣，蛐蛐儿弹唱。多足昆虫游戏草木之间，发出轻微沙沙声响。一缕缕阳光穿透叶片，散发金色光质。

有石桌石凳，老人们在此下棋。孩童在那里翻阅书本。美丽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浪漫相逢。这也是我童年时第一次阅读的故事。

晨风中从菜市场归来。手中是尘世烟火。猪肉馅买一些，馄饨皮买一些，大叶香菜买一些，青葱蒜苗买一些。那个馋嘴的少年，昨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牙疼。他略显惆怅的样子，让母亲笑了又笑。都是这样疼痛着长大的，不疼，又怎么会有成长呢？惟有疼过，才知道珍惜。

依然读书。选干净的字来认真地品读。允许文字间生出细小的藤蔓，勾引嗜书如命的孩子，去书里嗅香。并把自己的心开放成花朵的样子。日子从容。有书相伴的日子，不会孤单，也不会心有离索。

整理家务。晾晒被夜泅湿的夏被，让阳光驱走一切潮湿的东西，收取晨风带来的野百合以及野草的味道。晨时收梦，夜里来品。

临近八点，楼下人声嘈杂。众多农民工在那里讨要工钱。鼎沸人群，大声喊叫。车辆紧急刹车，喇叭声充斥耳膜。母亲静立在她的窗前整理野核桃。昨日黄昏，她在街边花园采摘了几百颗。指甲大的核桃内核，圆润，遍体沟壑，清香犹在。

听《卷珠帘》，也想“自恨卷帘人已老”。真是每日多思量，攒眉也千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