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人物:弘一法师二三事
弘一法师,俗名李叔同,又名李息霜、李岸、李良,谱名文涛,幼名成蹊,学名广侯,字息霜,别号漱筒。他是著名的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篆刻家、戏剧活动家,在中国近百年文化发展史中,李叔同是学术界公认的通才和奇才,作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他最早将西方油画、钢琴、话剧等引入国内,且以擅书法、工诗词、通丹青、达音律、精金石、善演艺而驰名于世。
这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文化人,但繁华过后,他剃度为僧,法名演音,号弘一,晚号晚晴老人,后被人尊称为弘一法师,皈依佛门之后,他一洗铅华,尽弃身外之物,笃志苦行,成为世人景仰的一代佛教宗师。
大师享世寿63载,人生分为上、下“半场”:上半场,于文艺诸事勇猛精进,开一代新风,文采风流播海内;下半场,颂经声佛号,伴青灯古佛,更是名惊天下。
(徐悲鸿为弘一法师作像)
修行的事
弘一法师皈依佛门跟过去的怀素、智永入佛门完全不一样,他入佛门之后,就全心全意,依律修行,我记得的他的故事有这样几件:
一件是他自己有个竹摇椅,静放院落,每到临坐之时,大师总是先摇上一摇椅子,让栖身竹椅的虫蚁逃走。
再有一件是他的人体断食试验。他曾亲身做过”辟谷“试验,逐日减少饮食,最终至完全断食,又慢慢恢复饮食,整个断食过程,他在第一周渐次半断食,第二周是全断食,第三周一反第一周渐次恢复饮食,结果良好,而这整个过程,大师以过人的毅力在意志清醒中做文字记录,成为人体断食的反应记录的第一手资料。
还有一件。他行将圆寂时,曾要求弟子在龛脚垫上四碗水,以免蚂蚁爬上尸身被不小心烧死,这种修行之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他的弟子传贯在《随侍音公日记》中有绘貌传神的描述:“师当大病中,曾付遗嘱一纸予贯云:命终前请在布帐外助念佛号,但亦不必常常念。命终后勿动身体,锁门历八小时。八小时后,万不可擦体洗面。即以随身所着之衣,外裹破夹被,卷好送往楼后之山坳中。历三日有虎食则善,否则三日后即就地焚化。焚化后再通知他位,万不可早通知。余之命终前后,诸事极为简单,必须依行,否则是逆子也。”何其以律格己。
才华的事
我学过一段口琴,尽管没有学好,但最爱的曲子却有,就是《送别》,是电影《城南旧事》的插曲,后来留意曲词作者,词作者写着:李叔同,越发感佩法师大才。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中国的旧文人里,我最喜鲁迅,鲁迅抄过古碑,书法造诣颇高,但他也以得弘一法师一幅字为无上荣耀,于是,我就想看法师的字,法师晚年的字谨严、明净、平易、安详。而看到他临终前写的“悲欣交集”四字,越看越无言,再看圆寂瑞相,最终竟至泪下。
当然,还有篆刻:
(大明沙门)
(屺研斋)
(李息息霜)
(李布衣)
(息翁)
(叔同)
(弘一)
(弘一年六十以后所作)
(叔同篆隶)
看一些白文印,再细心盯着朱文看,我们就知道,法师不仅从秦汉入手,还兼攻皖、浙,印作里各种风格的作品都堪称精品,你既可以看到邓石如、赵之谦的影子,又能发现吴昌硕的踪迹。35岁那年,他加入“西泠印社”。39岁在杭州虎跑定慧寺出家前,将平生篆刻作品和藏印全部赠与“西泠印社”,出家就是干净净地出家。
他在给朋友的信里还写过:“刀尾扁尖而平齐若锥状者,为朽人自意所创。锥形之刀,仅能刻白文,如以铁笔写字也。扁尖形之刀可刻朱文,终不免雕琢之痕,不若以锥形刀刻白文能自然之天趣也。”刀都有自己的专制,可见研究之深。
既生如夏花般绚烂,又死如秋叶之静美,弘一法师的一生,让人感叹!
谨以此文,记念大师圆寂74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