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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酒瓶（外一首）
——一个留守儿童的自述
高方明
那时
我还很小很小
小到爸妈难得亲热一次
惊恐地躲着以为是打架
妈妈闲下来
就喜欢静静地看月亮
像那段时间
爸爸盯着空酒瓶发呆一样
妈妈痴迷地看月亮
我知道
那是跟大诗人李白学会的
看月亮，能看出诗来
可那空酒瓶，空酒瓶
有什么看呢
能看出诗来吗
爸爸骗人的样子古怪得发酸
他一边笑，一边摸我的头
还捏一把我的脸
说瓶不是空的，你面装满了诗
等你长大了，就读懂了
我不信，摇头不信
如同不信他吐出的烟圈里
有什么歪歪扭扭的心事一样
我不信
我为了长大
没事就拿空酒瓶看
看呀看，像揻了视线
看别家的孩子叫爸叫妈一样
也许因为看酒瓶的缘故吧
我很快就长大了，尽管后来才知道
那是父母渐行渐远的背影摇曳
跟泪水一起拚命疯长起来的
在一片很重很重的黄昏里
我离开了家
像弹弓，拉了又拉拉了又拉
挣脱了父母的叮嘱，才终于射进那个窗口
天空不在是风筝越放越高的童年
而是我反复拉紧的背包，
鼓鼓囊囊
成了天涯人越背越沉的故乡
慢慢地我学会了喝酒
学会了像爸爸一样很内容的笑
让爸爸发呆的那个空酒瓶
真不是空的
司马光砸缸
她是司马光砸缸
救出的一个小女孩
他像司马光一样机智
人们就叫他司马光
嘻嘻哈哈
哭哭闹闹
一路长大
人们不在叫他司马光
因为司马光只是个砸缸的孩子
有一天
他手背一枝玫瑰
迎接一个好看的长发姑娘
她在他的身后
喊司马光
他没有回头
因为司马光只是个砸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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