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洁|旧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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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微酸袅袅的凉意,待你酣睡未醒之时,赠予你一场盛大的荼靡花事。渗透半世繁华,空对月下疏影,终是掠过了那打马而过的浅浅青春。这斑驳的季节,倚在门前银杏树下听晚蝉,无所谓山高水也长,暮年之年,在漫长的消耗里,褪成苍白与灰蒙。

—— 编辑  木叶

  秋天的雨不像春雨,婉约着随风潜入夜;也不像夏雨,大大咧咧的瓢泼一个午后;而是时不时的就下了起来,不管是清晨还是夜里,你停下手中劳作,总能听见窗外窸窸窣窣的雨声。

整个屋里屋外都是潮湿的,晾好的衣服不得干爽,空气里也是湿漉漉的水意,忙碌着把夏天的薄衫都收将起来,倒腾出一沓沓去年的秋衣。总又会增添出几件新衣,已经过了追逐流行的年龄,只选择自己称心的衣服,如同拣择一位良友,带有几分挑剔的眼光。因为慢慢懂得,衣服如影随形,在瑟瑟的街头,在闷热的夜里,必定要一件适合的衣服才能处处周全着这渐渐渐摧枯拉朽的躯体。

美与舒适常常不能兼得。所有漂亮的衣服,必定是要有一点点的束缚。而让你更漂亮的鞋,通常都是高跟鞋,你要忍受疼痛,甚至趾骨外翻的风险,才能摇曳生姿的走在人群中。可可香奈儿在年轻时候与男友约会,穿了一件极其合体的礼服裙,这样的裙子几乎让人坐不下去,更别说吃饭。聪明的香奈儿女士悄悄把拉链拉开了,吃饱以后,拉不上去,只好披着男友的西装离开餐厅。达到美往往也不一定需要束缚,像贝嫂那样,随着胸部变得平坦,整个人都显得从容了。而不是年龄增长,越来越老脸上写满不甘,要用华丽却不舒适的着装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她不再需要用力向世界展示她所没有和有的东西。

有人把菜场周围步履匆匆的女人们描绘成邋遢,懈怠、不修边幅的代名词,唯独忽视了她们对自己的装束最满意的部分,那就是舒适感。舒适感不是不经过努力而能轻松获取的,而是在更高一个层次历练后的返璞归真,也是周围女友们普遍喜爱的没事做个手工刺绣手袋没事搓搓佛珠,除了棉麻袍子还是棉麻袍子的生活状态。

所以在拥有更多的衣服之后,常常会怀念小时候穿过的毛衣。许许多多的夜里,白闪闪的日光灯下,母亲低着头,在凛冽的寒冷袭来之前,双手飞快的为我们编织着毛衣。回忆的细节里母亲常常把我拉到跟前,量了又量,生怕不合身。母亲近视,可是手极巧,常常买回最新的毛衣针法的书,照着上面给全家人编制毛衣。这样的舒适感,是少年的印记,是魂牵梦绕也走不回的原地,唯有以牵念,寥表珍惜。

古乐府诗里写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莫若新,人莫若故。一些不合时宜的、渐渐老旧的衣服会闷声不响的从柜子里消失、不见。清楚的记得穿着这件见过什么人,记得穿着那件衣服到过什么地方,好像一旦她们从眼前消失了,那些过往曾经也跟着模糊不清起来,总怀有几分怅然。

可还是喜欢旧衣服。以至于刚买来的衣服,旁人总瞧不出是新的。兴许是下意识选择的结果,不要显眼突兀,只求妥帖安静。就如有浩荡的欢喜,就有冗长的失望,不再执着于凌厉分明的情感。几日前去衣铺定做了一件香云纱的坎肩,不着急催赶工时,而是每天都淡淡欢喜着等待。像盼着一个人来,也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来,内心有着安稳和坚定。饱满沉挚的蓝,是那件衣的颜色,有着褪色后的暗沉花纹,触手是软糯的温和。这被一针一线缝制出的衣服,有慈详温暖的韵质,也有持笃定重的美意,如此想来,等待也是值得的。

这世间,也本没有最好的衣服。好似王安忆在《长恨歌》里写了一段,某个弄堂太太,意识到落魄之后的王琦瑶的美绝非等闲之辈,于是穿着最好看的衣服去了,可是一见她穿着普通的白褂子在给病人打针,不知怎地“瞬间就败了”。所以,最钟爱的衣服,是一件软糯的棉质藏青色旧衣服,被反复穿着又反复洗后依然留有衣服主人特定的气息,不忍丢弃,于是当成睡衣穿了。

也只以这衣,寄百转柔肠的情绪,在一段年华的尾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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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谭洁

图 | 堆糖

编辑 | 木叶 绿萝轻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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