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我童话里的春天
我童年里的春天已经成为了记忆中无比珍贵的画卷。我的手中没有画笔,也没有颜料,我便用我喜爱的文字,变着花样,变着风格,变着情调描绘它。
我童年里的春天杨柳绿了,柳笛声声——同美丽的燕子一起鸣响春天,同娇俏的布谷鸟一起响醒田野;同早起的麻雀一起响亮黎明,又同暮归黄牛的长哞声一起消散在落日暮色里。
我童年里的春天记忆啊,总是从柳笛声里唤起——那碧玉一般的柳笛长长短短地含在我们这些乡野孩子的嘴里:细一声,粗一声,高一声,低一声地吹着。吹得不成调,吹得却多么欢快无比——柳笛声未落,春风又遣送来了细雨。
我北方的家乡啊,一场春雨,便是黄土地的一身新装呐!听,沙沙沙,雨丝儿那么细,随着风,斜斜地、凉丝丝地 就飘进了村前村后的桃红烟柳里、落在了辽阔平坦的庄稼地里。“下雨了……下雨了……”我们这些乡村野孩子手里挥起长长的柳条儿,结成队伍,在细雨中呼喊着疯跑——从村子潮湿的小路一直跑到绿了的田间小道……
在雨中的麦苗,那绿,是铺在我儿时心田的新鲜绿毯;那润,是落在麦尖上的甘露雨滴:晶莹,剔透,如一颗颗绿珠,在宁静,和暖的麦地闪闪发亮。亮在记忆中的还有母亲天蓝色的头巾,你看她穿雨而来,在泛起空濛绿雾的田间,弯下腰从湿湿、软软的土壤、从绿绿、油油的麦苗间隙中拔起野猪草、灰灰菜、红蓼或者名曰和尚头的杂草,胳膊上挎着的柳编筐随着她一起一弯的身影摇着、晃着,晃着、摇着就迷离空濛了我童年春天的梦。
啊,啊,我童年春天里柳笛潇潇、细雨飘飘、桃红杏白,又于泛起绿意片片中的——那渠坡、那田埂开出的野花们,我怎么能够忘记呢?蕨菜的小黄花,一朵,又一朵,我认为她是早春旭日下最明媚的笑脸。
还有我最钟爱的打碗花,粉的,白的、玫红的,像极了精巧的小碗儿,藤蔓蔓延,一开就是一片,绚丽极了。还有我的野兰花,它的叶脉像韭菜,一窝一窝生长在干涸的渠坡上,开出像鸢尾一样细瘦的蓝花。还有婆婆纳,星星一样梦幻的青色花朵,有多少次,多少次它们就悄悄开在了星移斗转的童话梦境里……
偷偷折一枝邻家伸出篱笆墙外的桃花,盛满清凉的井水,插进窗台的陶瓷瓦罐里,看着它的美拿出铅笔来对着素描。描画得不像个样子,又被偷看到的哥哥姐姐戏笑了一番,懊恼羞惭撕了重新再画,这一次定然是不叫人看到。一瓣花,一瓣爱意,描得细腻,描在我的好幻想的神话故事里,变成了桃花仙子,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所有一去不复返的眷恋,包括我童年里的春天已经成为了记忆中无比珍贵的画卷。我的手中没有画笔,也没有颜料,我便用我喜爱的文字,变着花样,变着风格,变着情调描绘它。描绘它,我的心会随着春风中轻摇的柳条——变得柔软;会随着无边无际泛着绿意的田野——变得辽远;会随着炊烟伴着落日晚霞的余晖——变得宁静。
于是,年龄越大,离乡越久,我便越来越怀念起童年,又在怀念中越来越发现最美的春天在童年的故乡里;于是,我对故乡,爱得越发深沉了。只是,多少年以后的故乡早已面貌皆非,有时候,在心与灵魂无根可寄宿的漂泊中,甚至对人世的巨变生出许多哀怨叹惋之情了。
陈燕:女,重庆开县人,85后,诗人,网络写手。曾用笔名唐婉,唐婉儿,君竹发表文字若干,并获奖。现在外出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