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孤狼‖老袁和二楞
二愣是个农民工。生得五大三粗,是个说话有口无心的家伙。
二楞每次从外面打工回来 ,总要去城中那个小吃城咥一碗羊杂肝泡馍,据说是要重温一下家乡的味道。接下来,二愣会打着饱嗝揉着肚子,顺路去瞄一眼他心中的“男神”一一草根写手老袁。
这老袁哪 ,在小吃城隔壁商城经营着一家皮具店,带订做皮鞋,修补拉链。别看这不起眼的生意,里面可藏着巨大的商机,天长日久,他可是赚得钵满盆满。闲暇时写写文章,幽默风趣的写作风格常使读者看得捧腹大笑,斩获掌声无数。在小城和网络上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惊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当然 ,客观地讲,老袁由于学历不高,文章避免不了有许多的错别字,有时候使用“的,地,得”不分,“再,在”混用……熟悉的网友对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主要是他的文章能使人忘却烦恼,心情愉悦,增加生活情趣。但是,在那些居庙堂之高,满嘴正能量的官媒笔杆子,常常会泛着胃酸幽幽挪揄:头上毛都没有几根的人,还在虔诚的做着文学信徒 ,但凡有几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二愣不一样,他由于学历浅,斗大的一字识不了一箩筐,却偏偏被老袁的文章所吸引,可能是老袁文章里的字,他几乎都认识,写出的故事似乎都发生在身边,理所当然地成了老袁忠诚的万千粉丝之一。
二愣是个粗人, 刚开始认识老袁时,还能毕恭毕敬的喊声袁老师。后来熟悉了,二愣对老袁的称谓也由老师变成了老袁,老鬼,老家伙……反正再也没叫过老师 ,这可有点怨老袁自己,他曾对二愣说过:别叫我老师,现在的老师和专家一样,是个被用坏了的称谓。
言归正转。
二愣信步走到了老袁的店铺门前,看到老袁正在低头忙着手里的活计,二愣故意努着粗声喊了一声,“哎,老板,补个鞋。”
老袁微微偏过头,剽了一眼 ,是二愣,抿嘴一笑,回了一句:“啥时候回来的?”并朝着门口的椅子努努嘴,然后又忙着手里的活计。
二愣也不客气,顺势往老袁门口椅子上一坐 ,看着老袁忙活。少顷,老袁把手中的作品寄给顾客,接过对方寄过来的酬劳往抽屉里一放,转过身,在门口的脸盆里把手搓了又搓,拿起毛巾把手确定擦干净了,随手从玻璃柜里拿出了一盒茶叶,用三根指头捏了一些茶叶放进水杯,倒上热水,放在二愣身旁的凳子上。——曾有网友调侃老袁,老袁待客是用两个手指头在茶盒里点一下,这一点,二楞要替老袁“严重”证明:这分明是冤枉老袁了。只是不知是老袁看过文章做了改变;还是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老袁曾经都没有为5块钱的赞赏犹豫过,怎么会为一小撮茶叶而犹豫呢?
一切就绪,老袁也搬把椅子坐在二愣的对面,一场神侃可能就要拉开序幕。二愣不经意喵了一下老袁的脸上,几道喑红印迹清晰可见,鬓角上贴了块创可贴。
不用问,这可能又是老袁私聊女网友被老婆香飘飘发现了。二愣强忍着没有笑出声,但那股傻气儿还是从腹腔里冒了出来:“老袁,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给你家的猫抓了?”
“老虎我都不怕,我还害怕猫?”老袁这可是啄木鸟死在树洞里一一嘴硬。
“猫可是老虎的师傅,老想着偷食的老耗子,可要小心点儿!”
“净瞎说,我家的香飘飘可是枫城最温柔贤惠的女人”
“哦,那可能是我错怪你了,如果我没猜错,是不是昨天晚上起来上尿桶,又撞到门框上了?”
……
这老袁和二愣就这么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神侃,老袁问问二愣外出打工的见闻,二愣也听听老袁讲述他那个“穴会”(作家协会的俗称)的水有多深。
这期间,不时有顾客进进出出,看着老袁挺忙,为了不打扰他做生意,二愣忙起身告辞。
盛夏的傍晚,老天爷似乎在天空中倒扣了一个蒸屉,地面上到处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二愣一身大裤衩子小背心,趿拉着拖鞋向河滨方向走去。在河滨路的林荫道上,河道边,小公园里……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人流,活脱脱一锅东北乱炖。此时没有了阶级,没有了贫富 ,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全像煮饺子一样簇拥在一起。
路灯下麻将摊儿,广场舞,下棋摊……人们三五成群,根据自己的喜好在一起取笑。
二愣对这些似乎都不感兴趣,他只想缓解一下几个月来打工生活的疲劳,顺着河滨小道缓缓前行,远处的霓虹灯也给平静的河面上照射的五彩斑斓,身边嘈杂的声音也不时撞击着二愣的耳膜。
行至一条下河的有台阶道口,二愣扶在道旁的大理石护栏上,瞄了瞄下边黑漆漆的河沿,几个垂钓的发烧友支着长长鱼竿儿,静静的等待着鱼儿上钩。离河面两三米的台阶上,坐着一个面朝河面的人 ,单看他顶上一片光明的背影,不用问,二愣知道那就是老袁,因为这个地方就是老袁经常和二愣还有其他网友“幽会”的地方。
为了引起老袁的注意,二愣从脚下捡起了一个小石块儿,丢在老袁前面的河面上,泛起了一丝微小的涟漪。老袁静若磐石,丝微没动,似乎脑海中思考着什么问题正在走火入魔。
看到这情景,二愣的傻劲儿又泛了上来,捡起一小粒儿石子,丢在了老袁的背上,这下子老袁终于有了反应,扭头一看是二愣,忙朝着二愣招了招手,示意二愣下来聊天,二愣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了袁的身旁坐下。紧接着的第一句话就是:“咋啦?有啥想不开的,要不要我去报警救你啊?”
“那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些人就咱俩熟悉,保不定警方会先怀疑你把我推下河的。”这俩家伙坐在一起就没有几句正经话说。
二愣从口袋里摸岀香烟,给老袁和他分别点上,在烟雾缭绕的氛围下,话匣子一下子也给熏开了。
老袁一声叹息,指着那幽暗的水面说,这人哪,如果都像鱼儿一样,只有七秒钟的记忆该多好,不为生活所忧,不为烦恼所扰,不为情所伤,心甘情愿干自己所喜欢的事儿,无忧无虑的像鱼儿一样活在当下,把痛苦不堪通通遗忘该多好。
二愣接过话题,班门弄斧地说道,其实呢,你看嫂子香飘飘也是完全为你好,你如果一味地痴迷文学,那城东的卢本伟,城西的凌子,城南赵半仙,城北的穆二棍就是你的归宿,文学这玩意儿只能解渴也当不了饭吃,如果要是你也有固定的工资跟在屁股后面,那你写文章说不定能升官发更大的财,但是你一商人主要还是要以养家糊口为主,闲时点缀一下也未尝不可,嫂子对你也算是悬崖勒马不至于让你滑落更深的深渊。
再者,哪个女人不吃醋?就凭你和女网友神撩的劲头。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侃,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乱抡,聊到了耳畔的嘈杂声日渐稀疏,老袁不时掏手机看看时间,二愣知道,跳广场舞的老袁老婆香飘飘十点准时散场,老袁得按时为老婆准备洗澡水,按时按点的交售“公粮”。
九点五十分,老袁准时起身,和二愣道别,穿过林荫道,向路那边的小区走去。
望着老袁那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楼宇间,二愣也带着一身清凉慢慢离去。
作者简介:西域孤狼,原名姚志锋,陕西丹凤人,70后,石油工人,爱好用文字记录现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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