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实：心系千重万重山（小说连载之二）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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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诚实

二上千重山

又一个鸟声乱耳的早晨，白维骑着摩托爬行了一两个小时山路，再次出现在万家门前。粘人精小万金就像小鸟一样飞扑到白维的怀里。

白维忙从大背包里拿出巧克力、蛋糕、棒棒糖、玩具汽车、玩具火车……

小万金开心得不得了。剥了糖果，先送到妈妈口里，妈妈舍不得吃，塞回小万金口里。母子俩推来让去，你一口我一口地咂着嘴舔着。

幸福原来如此简单！

看着这个贫苦之家呈现出的脉脉温情，白维的眼睛湿润了。

什么是诗与远方？尽快地帮助这一家子步入小康，就是。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愫在他周身迂回奔突，时而万马奔腾，时而激流滚滚。这是他强烈的帮扶愿望，在寻找宣泄口。

老万今天又早早出去了。满山寻找能换钱的中草药，是他的主要目标。他要挣钱，挣钱！他的花儿你不是傻女，他一定要治好她。

金花的娘家也是千重山人。她本来是个聪明标致的姑娘，万重山对她着迷得很。不幸的是，在一次放牛时，一只出生不久的小黄牛，看见了一只野兔，撒开四蹄就去追，撞倒了金花，脑袋砸在岩石上，脑神经受损，她便成了傻女。当时她不仅傻了，还狂躁，家里根本呆不住，老往外跑，又不记得回家的路。

有一天，金花的爸爸找到万重山：“山伢子，我晓得你偷偷喜欢花妹子，她也喜欢你。我也清楚你的为人，勤快，有良心。要是你现在还不嫌弃她，就娶了她回去，不要一分钱彩礼。”

就这样，山伢子捡了个便宜老婆。在别人眼里，花妹子是个大麻烦；在万重山眼里他的花儿是一块宝，爱不够，亲不够，捧在手心怕碎了。金花受伤后不认识人了，唯独见了万重山，山哥山哥地叫得亲热。只要山哥在，她就不乱跑。后来又有了宝贝儿子万金，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多年了，山伢子熬成了老万。但他爱花儿，爱得更加热烈。他要治好花儿的愿望，一天比一天强烈。他只要积攒了一点钱，就送花儿去医院。医生说，金花的情况，采取保守治疗恢复起来很慢。做开颅手术，虽说有风险，只要成功，就能很快恢复。万重山是个一根筋的人，他舍不得金花再受苦，更不敢冒险。万一手术失败了，他可承受不了失去花儿的痛！他坚决要治好花儿，又坚决拒绝开颅手术。

这不，一大早起来，安排好妻儿的吃食，又匆匆上山去了。对他来说，那不是采药，是找钱。不，是找回花儿的春天，是找他们一家的幸福！他不容许自己偷懒！

这次，在上千重山前，白维做好了准备，如果白天见不到老万，就在山上住一晚，正好在不耽误老万挣钱的情况下，跟他长谈一次。可是，刚进万家，就收到镇里的通知，晚上有个重要的会议，不能缺席。

看来这次走访，又将要无功而返喽。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干就拍屁股走人吧。白维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然后又把老万采回来的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草药，分门别类整理好，搬到阳光下翻晒。

午餐时，白维用带来的一些鱼肉之类，做好几样菜，跟母子俩一起吃。金花吃得很开心，小金子兴致更好，黏着白维说这说那，尤其喜欢听山外的新鲜事。

午后，起风了，看来是要变天的样子。白维忙不迭地把晒着的东西收好，赶在雨脚没来踹门之前下了山。

两次走访都没见到万重山的真容。对这个迷一样的男人，白维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勾勒他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