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新锐】宿命房山城

邂逅一座喜欢的城，就如同邂逅一个喜欢的人，会惊艳了时光；了解一座城就如同了解一个人，便也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大把好时光；爱上一座城，就如同爱上一个人，你愿与他相濡以沫，终身相依。“房山”这个字眼于我怕是还未出生时，早已对她有了深情的瞩望。

看过文化房山微信平台“大美乡愁”的朋友们一定还记得那篇散文《推虾米》——祖父和房山的宋爷爷于那个贫苦岁月，从困境中陌生邂逅，到三年里不懈找寻，以至后来半个世纪友情交往所沉淀出的那一份厚重温情，不仅感染着母亲这一代，同样也便滋润着我的心田。

小时候对房山的认知与向往应该说起源祖父和宋爷爷及两家家人一来二去地来来往往中，因为清晰记得只要是宋爷爷家人，无论是谁来或谁走，都会带上房山的注脚，会说房山爷爷来了，房山姑姑走了。儿时心目中房山是“洋气的”，不仅是我刚刚入学时便背上了房山宋爷爷家一个哥哥稍来的一个绿色军挎书包，那时大多数同学背的还是“家做儿”书包，而且三年级时刚刚知道美，房山不到二十岁的姑姑就连夜帮我赶织一件一线三色好看至极的毛衣。记得穿上毛衣上学时，女同学们便投来极欣羡的目光。

更有一件至今想起来甚觉好笑的一件事，和母亲要好的几个同伴，受了母亲房山情结影响，隔上一段时间就要搭伴去房山城关大角浴池洗澡。那会郑重地骑车走上五十多里路跑到房山县城唯一一个浴池去洗澡，除了母亲们算是有些讲究的人外，几乎再也找不出谁来了。那天母亲在家等一个说好一起去洗澡的伙伴，左等右等终不见来，就颇着急地打发我去催促。一进她家门，小孩子是不藏话的，我便说母亲是如何如何着急，可她看起来像并不太在意，顾自找来脸盆，提过暖壶，搬来板凳，坐下洗起脚来。当时我是真有些奇怪，她母亲在一旁也不解地唠叨着：明明是去洗澡，这会子在家到摆开了忙，捯饬起来没完没了。回到家，小孩子还是照样藏不住话，我便给母亲告了她一状。现在想想自然明白理解，因为房山县城在她的心目中，也是洋气的，怎能黑着脚来！

我第一次走进房山城，说起来也真像个“壮举”，当人对一件事足够向往时，这向往便会在时间的叠加里积攒成内心夯实的力量！每年秋末时节，祖父就会早早把产下的新大米装上袋子，也是骑上自行车，同样走上五十多里路，给房山宋爷爷家送过去。宋爷爷及家人们对我们京南水乡的大米也是格外情有独钟，说捞出米饭的米汤像牛奶一样粘稠香甜。在我一再磨求下，祖父居然同意这次带我一起前往房山宋爷爷家送新米。而且还准许了我执意要自己单独骑一辆自行车的想法。那会多说我也就八九岁的样子，骑车登地都是自行车小梁，还够不到车座，想想登小梁去一个五十里地之外地方，该是怎样一路风风火火！中途骑累了，我便会和祖父停下坐在马路边歇上一会儿，其中印象最深是在周口店铁道边停歇时第一次见到了飞驰而过的火车，数了数居然有四五十节车厢，在穿过房山城南关大集后，便真正目睹了房山城关的热闹与繁华。不过到后来才知道，南关只能算作房山城边角罢了。待见到宋爷爷一家人时，除了遇到他们的亲切与热情，还有一双双吃惊与赞许交叉在一起的目光，无论如何他们也是没想到我居然是登着车小梁到他们家的，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这着实需要不少勇气与耐力，至今想起依然感觉那次路程真是好远好远。为此长得像影星张瑜的房山姑姑（我自己觉得姑姑像张瑜）还特地带我在房山“化四”供销社，买了一块粉色镶嵌梅花的手绢奖励给我。多年后和人再提起第一次去房山的经历时，我还是一幅颇显自豪的样子，因为做过不容易的事反到容易在心中留下印迹吧！

时光对于成长中的孩子来说是最好的补偿，转眼间的这份长大会让熟悉自己的人瞠目结舌的惊叹！回眸谛视，谁又不曾获得过这份长大的惊叹呢？上代人惊叹着这代人，然这代人又惊叹下代人，一座城的经年发展变化似乎也是同样地在惊叹中周而复始着。十年后再来房山时，曾经登着自行车小梁的我，早已踏过岁月的风雨成长起来。因故听了母亲话：趁着放暑假的当儿，跟你大哥学学做菜吧，省得将来自己过日子因不会做饭受瘪。大哥的厨艺是出了名的好，当时是在房山供销社饭店任厨师，也不知是他手艺太好，还是当时饭店太少，每天中午和傍晚都是人员爆满，所以说是来学做菜，但根本就没那个时间，我也不好自顾清闲，也便全身心投入，帮他们忙活着。其中有一个来自湖北和我年级相仿，性格颇显内向的女孩子，许是因了她一个外地人的缘故？所以我老爱帮她干活，慢慢地我俩成了好朋友，夜晚下班时她居然丢掉了她的内向，会给我唱在学校里很难听到的流行歌曲。其中有一首老歌，说是《一代佳人》的主题歌，经过她深情演唱，让我着实地受了感动，至今歌词不曾忘记：“胭脂红粉只能点缀青春，却不能掩饰岁月留下的伤痕，有什么可让我刻骨铭心，唯有你唯有你爱人。海誓山盟为爱厮守一生，你有血你有泪淋淋尽致，那热情熨烫着我的一颗心。悲欢岁月浮华人生，难得有这一份情，让我在今生今世记忆深深，你是我最心爱的人”。迄今为止，我依然喜欢这首老歌，不仅觉得歌词凄美像诗，更觉写出了对感情坚守的一种热烈！并且那天清晨，她起了个大早，还用她的眉笔给我画了眉涂了眼影（八十年代末是很少有人敢描眉涂眼睛的）。等去到饭店见到大哥他们时，也该是惊艳了他们的目光，大哥是那种较传统的人，看见我化了彩妆，便几次让我擦拭掉。但我觉得好看，终不肯听他的。

因饭店生意太好，突然间又多了我一个干活帮手，饭店的经理大姐实在是开心，借一天下午空闲时间便约上我跟她出去转转，说要给我们女孩子每人买条裙子。就是这次，从当时房山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穿堂而过，走过城中心逛了商业城、人民商场。最新奇地是在快走到房山大角时突然看到了耳熟能详的几个字“房山浴池”，哦！就在这里啊，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便浮想起母亲们曾经来这里洗澡的事。后来又逛到了聚源商场，“聚源”这个名字恐怕很多人都快忘记了，因为它早已变成了现在最大的华冠29店。最后经理大姐还是依着我买了七套同款同色长款套裙，回去时特意从房山南关新建的立交桥走了一趟，站在桥上做俯视，让人确实感受了九十年代房山城也已迈开它发展的大步伐。当我们七个女孩子同时穿上在我眼里可着房山城最好看的裙子时，我们在整个供销单位所有职工眼里便成了一道最美的风景，并且不知是谁提议，我们还一起跑到房山城最有名气的“大美”照相馆拍了照片，留下了这份美丽的青春记忆！

岁月流逝中，我也一如地行了很多路，到过很多地方，看过不少悦目繁华，但终还是没抵过内心曾经的这份向往，便留在房山城已有二十年之久。孩子从房山幼儿园、房山少年宫学前班、房山城关一小、房山四中，以至刚刚被颇有名气的北京四中房山分校高中部录取，一路成长中可以说受到了最好的教育。欣慰之余已觉于细碎时光中早已与房山这座历经八百多年历史沧桑的古城相依相偎，脚步再不是穿堂而过的步履轻匆，而是变得冗慢幽长，一路行走，一路感知，一路触摸，也一路拥有！

在房山老城的东面，正在崛起一座新城，拔地而起的高楼挺拔俏丽，一扫老城因失去“区府”桂冠而积郁的暮气，呈现出朝阳般的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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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叶子，女，出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京南水乡。自青少年起开始喜欢文学，本世纪初开始散文创作，作品先后发表于区内外多家报刊。系房山区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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