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展览顺势而来

疫情带来的变化，林林总总，方方面面，网会云展便是一例。

光顾展示现场，除却身临其境的感受，尚有面对面的交流。时下，视频对话已习以为常，但总是少一些语气的暗示、眼神的对接、手势的辅助，而这些对于解析作品，至关重要。数字化、产业化、平台化、资本化的平台业已搭建，场景化、智能化的话语建构也已完成，加之增强现实、虚拟现实的运用，使展示效果大为提高，作为另一选项，未尝不可。然现场就是现场，现场里有别人不在乎、而你很在意的部分，倒是别人反复提示者，未必能够引起兴趣。专业限制人，履历限制人，思想限制人，语言限制人，可以彼此理解，解读惟有自己，每个人只能从自己的角度，阐述对世界的感受与看法。想从前看野班子走穴，所歌不过盒带中的翻唱，所舞不过电视里的模仿，虽如此，人们还是愿意买票入场观看，要的便是现场体验。照片里有风景，没有言外之意，象外之象，更没有琐碎作响的细节、扑面而来的气场。一场球赛，转播比现场更清晰，却少了瞬息万变的激动人心。

有一弊便有一利。分辨两者的区别，挪至网页上的云展览，打破了时空限制，能够全天候展示，且永不落幕，一幅作品，全面展示，其具有的便捷性与易扩展性，线下展难以做到。全时段的移动伴随着大密度、高效率、碎片化的信息获取，加之听觉、视觉、新媒体的互动，形成一种新的空间叙事效果，云展览给参展者带来更多有趣的交互式体验。云展览的出现，消弭了线下线上的边界，让更多无法到达现场者，能够平等享受优质资源，云展览算是清寒者的恩物。线下展的情形，往往是开幕式热闹一时，亲朋故交，一拥而入，之后便是几日的冷清，我则选择此时前往，不必遇到熟人就得打招呼，见到小个子就想搂肩膀，施礼过后，聊些与展无涉的咸淡话题，由此避免了捆绑式社交。云展则不存在此类情形，各看各展，神怡气舒，轻松自在，各有各悟，轻烟若无，略见远山。作为一个信任文艺的人，周作人说“我的所谓喝茶，却是在喝清茶，在赏鉴其色与香与味，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观展与品茶极为相像，同样在于赏鉴其色与香与味，多数时候，无需交流。

信息传播技术的革命性更新，以及由此引发的媒介生态环境的剧烈转型，正以不可估量的深广程度，重塑着社会相貌与文化状况，进而在不同代际间，造成日常生活经验、信息接受方式、文化消费习惯等方面的差异。艺术家的价值，在于个性，磊隗不群，狷介落拓，尤不随时俯仰，因势进退，越是个体的自我表达，越是当代精神之意义所在。其社会角色属于社会，唯一责任在于工作态度，至于展示，交给新展况、新网页的平台组织即是，如此才能让艺术创作，回归如何创造艺术上来。终有一些不被操控，好的作品，不依赖叙事，不依赖解释，便能表现出关于灵魂的浩荡诗篇。作品说话，内容为王，创作虽曰主客观平衡的游戏，抱怨不公与计较不公，是两回事，一切额外的理由，不过是睡不着觉怪枕头。

线上线下不是反义词，皆为通往目的地的路径。虚拟的云展览，必将成为会展业态新模式而常态化，大势不可逆转，即便没有疫情发生，其仍会到来。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改变不了事情的发展时，只能改变自己看待事情的角度，坦然接受并与之和解，方为顺势。曾经以为，活在当下便是活在今天，今天才明白，活在当下其实是活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