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梦 儿》（小说）文/郑松堂
梦儿（小说）
文/郑松堂
长大成人后，娘告诉我，梦婆托梦给她生下我。我从娘胎里挣脱出来，标致极了：团头瓜脸，红口白牙，引人喜爱。只是我日夜哭号，口里不停地叫个“梦儿”，让一家人惊诧不已。娘说:“梦儿定是个女伢，找到梦儿，给伢儿订个摇窝亲。
“到哪里去寻梦儿”？”一家人齐声问娘。娘自知不易，无以回答，“摇窝亲”也就不了了之。
十三四岁的年纪，十里八村的男伢女伢，都到公社中学读书。我读初中一年级，与我同桌的正巧是个叫梦儿的女伢。一次上体育课，练习跑步。我跑在前头，梦儿落在后头，她“吃吃”地笑。体育老师骂她，梦儿红了脸不作声。
晚上放学归家，梦儿与我同道。到僻静处，梦儿命令似的叫我:“撅起来你的屁股。”我拿眼瞪她。梦儿这才告诉我:“你的屁股头，穿了豆粒大的洞，跑光呢！”哦，难怪上体育课时，梦儿忍俊不禁的。也不知梦儿从哪儿弄来的针线，三下五除二，替我补好了裤洞。
“我回去了。”梦儿转身，向自家走去。梦儿两条长辫及腰，辫梢随脚步有节奏地甩动；婀娜多姿的身子，小树般的沐浴在晚霞中，美到极致。望着梦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情不能己，高声喊叫:“梦儿——梦儿——”。
初中毕业后，我回生产队劳动了。梦儿的父亲是大队党支书，梦儿被推荐充实财贸，到供销社做了售货员，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少了。
三月的一个晚上，供销社的大院子里，放映露天电影。等我赶到时，电影放过一半了。天锅灰一样的黑。我钻入人群，人挤着人，谁也看不清谁。电影散场时，人流如决堤的洪水涌向院外。我被一只手扯着，荡出院子，上了公路，到了公路旁的一块草地上。月亮升起来了，星星在天空眨眼，大地上的树木房屋，依稀可见。站在我面前的女伢，两辫及腰，鹅蛋脸上闪着一双大眼睛。哦！是梦儿。梦儿说:“昨晚我梦到你今晚上要来看电影，就抢你了。”梦儿说话从来大大方方的，倒是我有些矜持。我告诉梦儿:“昨晚我也梦到你了。”梦儿笑笑:“当然，当然”。
梦儿认真地告诉过我，她娘跟她说过，她呱呱坠地时，口里喊个寻梦。梦儿问我:“你不是叫熊梦吗？娘说叫熊梦的就是我家姑爷。”我到底没叫熊梦的名，读书时，教书先生给我取名冼梦，而熊梦之大名，惟有梦儿和她娘知晓。
后半夜，月亮离得远了，夜露降临，丝丝寒气袭人。我把梦儿抱紧了，她的突起的双乳，抵触我的胸廓，我们在微微颤抖。梦儿告诉我，中干渠的疏浚工程很快就要展开，供销社要在工地上办个代销店，领导安排梦儿到代销店工作。我说，中干渠工程，我肯定要上，工休时我去看你。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平原上的小虫子热烈地叫着，越发显出夜的宁静与神秘。梦儿扳过我的肩膀，示意我要她，我遭马蜂蜇了似的推开她。
“梦儿，我不配。”我低声说着，身子瑟瑟发抖。
梦儿反将我抱紧了，一串泪水粘着凊冷的月辉，滴落在我的脸上、手上。
三月底，中干渠疏浚工程正式上马了。工地上，到处彩旗飘扬，用树木㧢绑成的足挑，从堤边一直铺到河中央，担土的民工，蚂蚁一样地在足挑上蠕动。代销店早已营业，几大排货架，摆满琳琅满目的小商品。歇工号响过后，民工们潮水般地流向代销店。其实，买东西的人少，大多是冲梦儿去的。梦儿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些人只图看她一眼，就似乎解乏了。回到工地，干活更来劲，梦儿的美貌让每个人有了莫名其妙的幸福。我去代销店，见心术不正的男人取闹调戏梦儿，就恨不得用铁拳头揍他。梦儿交待我，不要为了她节外生枝，惹出事来。便悻悻地回到工地，用更加繁重的劳动，冲淡自己的忧愤与不快。
终归还是出事了。一天凌晨的二三点钟，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民工，翻过院墙，撬开房门，轮奸了梦儿。第二天歇工号响过了，还不见代销店开门营业，我跑去一看，眼前的一幕令我惊呆了。梦儿仰躺在房间地上，内裤褪到膝盖处，下体溢出的鲜血，将她精致的小裤衩洇红。我拼力喊出她的名字，梦儿气息微弱，轻轻地“嗯”一声，两颗血泪随即奔出眼，掉落地上。
此后，梦儿便水蒸汽一般的蒸发掉了。我去派出所打探，到工地周围的乡镇寻找，都得不到她的一丁点信息。
中干渠疏浚工程告一段落后，我背上行囊，开始外出打工，寻找梦儿。
梦儿你去了哪里呀！哪里有个叫梦儿的女伢！？
弹指间，我娘、梦儿娘先后百年归山，我退休得闲，便带上老婆游山玩水。老婆是我在南方旅游时拣到的一个流浪女人，办个证，名正言顺了。现在带上她，遍游山水，疲惫至极，回到旅馆，躺倒休息。刚入睡，便做了个梦：有好心人将大街上的一个半疯不癫的女人介绍给我，希望我也能有个一男半女。我和疯女人睡在一张大床上，只生悲叹，哪来欣喜。原来男人和女人都老朽了，顶多算个伴儿，做不成夫妻了！
半夜里，老婆扳过我的肩膀，轻轻唤道:“熊梦——”
“天啊！”我美梦方醒，歇斯底里地狂叫“老婆，你……你……原来就是我的梦儿！”。我跳下大床，一把抱起梦儿，在房间里旋转，陀螺似的旋转，旋转……
往期精彩：是啊，因为劳动创造，深圳效应，岂止是深圳，我们祖国的哪块土地，不都在发生巨变！当我们的国家好了，我们的人家，我们的家人，不也都好了吗？
作者简介:
申明：本平台部分图片、音乐和歌曲来源于网络，主要目的在于分享信息，让更多人获得相关内容资讯，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权益，请及时告知，本平台将尽快删除，谢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