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纯子】素素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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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

文/纯子

秋天，是多愁善感的季节。如果遇上一个伤春悲秋的人，那恐怕就是一场围红绕绿的劫难，以至于久久不能释怀。

素素走在街上，风里带着清寒，吹向每一个行人。人们穿了或长或短的羽绒服，戴了帽子手套，也戴了口罩。当然，口罩是新冠疫情发生后的出门标配，何况最近国内又出现疫情个例，人们都主动配合政府，自觉戴好口罩。素素的目光钉在一个迎面走来的女子身上，女子身高适中，身材健壮，眼睛很漂亮，吸人眼球的则是那一头墨绿色的发丝。尽管是在脑后束成宝髻，但经过日光的照射，还是会泛出一种幽幽的绿光，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这绿发下面搭的是一件苹果绿的毛衣，素素觉得好笑，实在是没有一丝美感！

素素随着人流向前移动，她的正前方，是一位身着米色呢大衣的高挑女子，一头长长的黄色秀发，随着脚步的节奏上下飞舞，女子边走边看手机，素素紧随其后。突然，女人停顿，抬眼看了一下，转身往回走。素素在想：又是手机惹的祸，走路都能走错方向，仿佛魂儿被手机勾了去。

路过一排商铺，素素看见“旺和酒店”四个字，有点亲切。毕竟几年前曾是这里的常客，那时候学会了麻将，便经常在周末约麻友打牌。每个周末，素素与先生早饭后便去河边散步，只要手机铃响，定是约牌，素素瞬间绽开笑容，那是每周最令人期盼的幸福时光。牌场上的每一分钟都会惊心动魄，无论输赢，都是一种巨大的情绪宣泄，或开心，或后悔，或生气。总之，在那个时间段，每一根细小的神经都会被调动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兴奋到颤抖！毎一张牌的背后就是一个奇迹，要么地狱，要么天堂，戏弄着四个为之疯狂的赌徒。素素永远是手气最差的那一个，一开始小打小闹，也输不了多少，后来觉得不过瘾，越打越大，小则几千，大则上万。每个月的工资如数输到牌桌上，平时买个三五百元的衣服，纠结半天都不舍得买，化妆品更是不敢用，一年到头，银行帐户上没存过一分钱。反思，戒，又被约，再打，再输，再戒……无数次的循环，如同施过咒的恶梦，总也醒不过来……

偶尔的一次惨败之后，素素突然开悟，决定告别牌场，当然还是有电话约，素素坚定地推掉。后来怕自己意志薄弱，她便将所有牌友的手机号码放进黑名单，为此还惹恼了一个关系不错的牌友，招来一顿狂骂。尽管时有失落，但还是彻底戒掉了。后来，先生发现素素有了另外一种嗜好：购买高档的化妆品和名牌服装，以及各种包包。面对先生的疑惑，素素微微一笑：总比打牌输了好！

当然，奢侈的生活比较短暂，当全国人民争先恐后地晋级为房奴时，素素也不例外，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负婆”。于是乎，经历了起起伏伏的素素，坦然地过着平凡而又温馨的小日子。这不，柜台上的化妆品买一送一，她觉得划算，便买了两套，够用小半年。

回来的路上，突然间胸口发闷，难受了几分钟，素素知道身体出了故障，本来准备吃些东西再回家，此刻素素改了主意，在菜店买了些小菠菜，打算清水煮着吃。

凉风还在街道上遛达，路上的行人少了些，太阳失去了往日的温度，但总归是个有太阳的天，心里还是暖的。

睡到九点，手机响，素素接听，是弟媳妇玲。她们经常手机聊天，玲是虔诚的佛教徒，高中没毕业的她最近每天坚持学习佛教知识，一本一本地看，非常投入。玲也时常动员素素信佛，用她现学的那些观点点化素素，长期被洗脑的素素不胜其烦，很怕接听玲的电话。漂亮的玲喜欢穿一些公主裙，年近五十的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她的美是大家公认的，毕竟这是她一生的追求，她无法接受自己变丑变肥，因为她一直活在别人的赞美声中，包括弟弟，也是她的崇拜者之一！爱她宠她，简直宠上了天，两个人过了大半辈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玲竟然没进过一次厨房，好在弟弟会挣钱，家里雇了保姆，进门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素素也不太计较这些，玲也没有太多的毛病，而且非常孝顺长辈，婆婆再有错，她都不会反驳，有些方面做的甚至比素素这个当女儿的还要好。

玲聊了一会当瑜伽老师的事情，素素这边只听不说，玲识趣地挂了电话。

十点半的公园，游人如织，走下缓坡，湖边的花草丛中，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一只黑白花的大猫静卧其中，素素停了脚步，唤猫出来，大猫回应着走了出来，“怎么就你自己呀？睡这里不冷吗？”素素关心询问，猫咪回应着，并走近素素，来回蹭着她的裤角，以示友好，素素有点不好意思，“猫咪，我没带食物给你，明天再来看你！”大猫也不生气，对着素素“喵”了一声，算是再见。这只流浪猫毛色光亮干净，非常健康，听说每天从湖里捞起的死鱼都会给它吃，有鱼吃，它便定居公园，看惯了每天的人来人往，也不害怕，幸运的话，还会得到一些游人的赏赐。

树叶一天一层地落，丁香叶还在枝头飘着，迟迟不肯离落。最为多情的当数柳叶，柳叶纤细浓密，挂枝会更久一些，丝丝缕缕，半黄半绿，轻拂碧波，柳腰娇柔，无力舞秋风。拱桥上，凉亭外，处处好景，有人或蹲或站，拍远景近影，捕五颜六色，好不热闹！

草坪有余绿，枯叶乱纷纷，工人们不停地扫，不停地运，倒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堆成一座座小山，却不与垃圾一起拉走。工人们知道如何将它们变废为宝，循环利用。一片轻飘飘的叶子，由生到死，不曾浪费过一寸光阴，生也辉煌，死也辉煌！而人们却无休止地感慨落叶之凄凉，叶凄凄？还有人凄凄？

本想转大圈的素素，却走入小路，去看看那只爱散步的野鸭。一番搜索，终于找到湖边休息的野鸭，它单脚独立，将长颈翻转至背羽处，头脸藏进羽毛内，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素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才还在想，第一圈过来的时候没见鸭子，便以为有人捉了去炖了鸭肉火锅。如此想着，越发生气，觉得炖鸭的人太恶毒，辜负了鸭子对人类的信任，素素满心的绝望，为那只傻傻的鸭子！

当素素看到鸭子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也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脸红，一切还是那么美好！素素看着鸭头上的两道黑纹，便拿出手机拍照查寻鸭子的品种，这一查，才知道自己搞了个大笑话：这是斑头雁！听旁边的工人说，雁群早已飞往南方过冬，这只雁应该是受了伤，无法飞越千山万水而独自留了下来，在湖边与附近小路上活动觅食，悠然自得。久而久之，也成了人民公园的一道风景线。至于斑头雁如何越冬，公园管理人员一定会有最好的安排！

忍冬红果晶莹剔透，像一串串的玛瑙缀于枝头，素素摘一粒放入唇间，苦涩难咽，赶紧吐掉！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素素身边走过，纯子！素素差点喊出名字，最终还是忍住了，纯子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独来独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话少，超级宅女，喜欢留长长的指甲，听说从来没有剪断过她的长甲，爱甲如命。除此之外，纯子还是高度近视，熟悉的人站她对面，也认不出来。素素有点饿，望了一眼纯子的背影，转身走出公园。

吃什么呢？洋芋丝？抓面？反正还是一如既往的懒，不肯自己做饭。素素拿出手机，仿佛魂在里面。

20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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