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战役花絮

李建国 军旅警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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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战争远去，父亲晚年常回想起一九四八年秋的那场锦州战役，依然是令人心潮澎湃······

为了清晰表达父亲的回忆，我以第一人称把父亲对锦州战役的回忆写出来。

锦州战役开始时，部队在扫清锦州外围敌人据点时，我们保卫科也紧张地忙碌起来，开始收集敌人高级将领的情报，我们把战斗中俘虏的国民党军团以上军官调来，仔细询问国民党军高级将领的情况，在对俘虏的审讯中，我们搞清楚了范汉杰的籍贯口音身材相貌。但是收集国民党军副司令卢浚泉的情况比较困难，俘虏国民党中央军的军官都不是很清楚卢浚泉的情况，因为卢浚泉是云南部队的，直到有一天作战部队送来了国民党云南部队的一位骑兵团长，才搞清楚了卢浚泉的基本情况，卢浚泉云南人，个子瘦高谢顶，口中镶有两颗金牙。我们连夜整理资料刻钢板印发全军作战部队。

当我整理完资料以通报形式下发部队时，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准备休息一会儿。这时接到命令，军部的科长们大部分要下到一线战斗部队去，随作战部队参加总攻，掌握了解部队的实际战斗情况，我被分配到136师随前卫团进城参加巷战。为了执行这次战斗任务，我特地做了一些准备，脱去了配发的大头皮鞋换了一双布鞋，配给干部的牛皮挎包也放在科里交人保管，望远镜也不带了，把手枪插在后腰，从保卫科执法队借了一支步枪，拿了100发子弹，带着警卫员和马夫一行三人出发了。

到了136师师部，我直接找到师长曾雍雅向其报到，曾雍雅师长见到我们三人表示欢迎，然后打量我的装束，三人三支步枪，从外表看和普通战士没什么两样。大家相视淡淡一笑。曾师长把警卫营长叫来：“你们抽一个连出来，专门跟着李科长。”很快一个连就过来了，我打量了这个连，全连约150人，没有机枪，但是有七成人手里拿的是冲锋枪，好家伙！不错，三支冲锋枪顶一挺机关枪，火力够强！这时136师宣传队有两个女兵跑过来，要求上战场，态度很坚决，得到曾师长首肯后，也随部队出发了。

我带着这个连，在离锦州五里地的一个小村庄才追上136师前卫团，在这里我放眼望去，地上的尸体不远一个，一个挨一个，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可见锦州外围战的激烈程度，要说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一点也不过分！

这让我想起了锦州战役前在军部看到野司发的一份文件，要热河军区准备五万个死体袋，两千具棺材。尸体袋是准备给牺牲战士的，棺材是准备给连以上军官和战斗英雄的。据战后统计用了两万九千多，比预计的伤亡数少了40%

当年的战斗指挥序列是这样的，各级指挥员靠前一级指挥，副团长带一营在最前面，团长带二营跟进，政委带三营随后。我作为军部派来干部自然也是随三营跟进。

其实战斗期间，尤其是巷战处处都处在危险中，即便是在主攻部队后面也时时存在危险，我带警卫连走在全团的最后面，突然斜刺里有八百敌兵朝我们这个方向跑来，师里宣传队的两个女兵吓得浑身发抖，有一个还尖叫了一声，我立刻骂起来：“住嘴！他妈的，慌什么！”136师警卫连训练有素，立刻利用残垣断壁隐蔽起来，等敌人冲到一百米以内突然开火，敌人遗去了五六十具尸体，仓皇地鼠窜而去。

时隔多少年，想起这事，我就想起了咱们河北人的一句邂逅语：“骒马不上阵！”战争还是让女人离远点······

锦州战役结束后，野司要求各部队设卡严查，勿使国民党高级将领漏网。不久晚上在锦州以南二十余里的小凌河边上，保卫科执法队长傅冠军，发现了四个可疑的人，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说是商人，他们慌张的神态逃不过曾是锄奸队侦察员傅冠军的眼睛，他立刻把他们分开，先审最年轻的那位，很快就招供为首的中年胖子是范汉杰。

军法干事李启东在云南部队俘虏里四处寻找，他看见一位60余岁的老者，身穿士兵服装，相貌与通报描述差不多，他悄悄地走近他，突然大喊一声：“卢浚泉”老者下意识的回答：“到！”

自此锦州国民党军两名高级将领全部落入九纵（46军）的口袋！

当晚，军政委李中权亲自审讯了范汉杰，我也参与了审讯。审讯过后，怕范汉杰出意外，我与范汉杰同宿一室，那晚范汉杰睡眠很少，其心里还是有所不服：“你们八路打仗偷偷摸摸，如果摆开阵地堂堂正正地打，你们不是对手！”我对他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怎么能打赢就怎么打，没有谁规定一定要那么打！”范汉杰无语，一晚哀声叹气。次日早起，李启东拿来照相机，找来国民党军服让范汉杰穿上，以一栋民居为背景拍照。随后我带一支小部队，并为范汉杰准备一匹马，把范汉杰押送到在牤牛屯的四野总部，在那里是我第一次见到林总，林总背着手踱着四方步走来，看起来很象一位学者，林总询问抓获范汉杰情况，我不敢多说，用最简短的语言说：“在小凌河设卡抓获的。”

附带说明：

因为傅冠军与1949年三月在河北霸县携枪款跑回河北抚宁老家，李启东南下到湖南长沙带了国民党一位团长的女儿跑回河北丰宁老家，就此脱离革命队伍，军史里就不提这两个人，成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上战场尽量和保持士兵一样也是我多年的习惯，抗日战争时期，一次冀东13团在突围时，团里的作战参谋一边一边说，为什么鬼子老朝我打枪，我回头一看他的挎包上绑有一条白毛巾，我立刻告诉他，快把毛巾扯掉，他扯掉毛巾后，没有特殊标记鬼子就分不出来了。算是战场生存的小技巧吧！

46军保卫部部分干部合影

前排：左三部长杨亚中左四科长李福祥左五执法队长傅冠军右一军法干事李恩田，后排：右一军法干事李启东腰间挂有照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