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皂荚树下(二)
皂荚树下
文/灵璧石秀
(二)
时值金秋,阳光已经失去了夏日的骄纵与淫威而变得明朗与美好。田野里面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我们家的院墙上挂满了一嘟噜、一嘟噜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和一串串、一串串红彤彤的辣椒。后院内的那棵皂荚树上结满了青色的皂荚果。皂荚果一条条、一条条从浓密的枝叶间低垂下来,像半弯的月亮。我掰着手指头一个皂荚果、一个皂荚果地数过去,可是却总也数不清楚。
阳光越过低矮的墙头,穿过皂荚树的枝叶,照在小姑湿漉漉的长发上,小姑的脸庞上布满了红晕,小姑发梢处的点点水珠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我们家的大黄狗安静地趴在地上,风吹皂荚树,发出“哗哗”的声响,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那么安详。
“王婶真是可恶,她怎敢这样说我的小姑。”我边嘀咕边悻悻地走进后院。小姑看见我,她停下正在擦头发的手,喊我过去,她要给我洗头发。
我一声不响地走过去,坐在小凳子上,小姑端来一盆温水,用捣碎的皂荚给我洗头发。见我如此温顺,小姑很是诧异,她拍拍我的头,温和地问我:“小丫头,你怎么啦?生病了吗?”
难怪小姑会觉得诧异,因为原来小姑每次给我洗头的时候,我都会捣乱来着。我不是满院子躲藏不让小姑找到我,就是佯装用脚踢水盆,或者胡乱地摇晃湿淋淋的头发,溅小姑一身的水。但是今天,我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我着实不忍心再折腾小姑了。我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任由小姑“摆布”却不说一句话。
洗完头发后,见我仍不做声,小姑更加担心了,她一只手摸着我的额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温度不高啊。”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便猛扑上去,一把搂住小姑的腰,把刚刚在王婶那儿听到的议论,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姑。小姑脸庞上的红晕瞬间便被愁云所取代,她沉思了一会儿,便默默地走进屋里面去了。
王婶的话不是空穴来风,这我是知道的;小姑与胡诚子真的好上了,这我也是知道的。小姑每次和胡诚子约会,她总会带上我和我们家的大黄狗。屋内桌子的抽屉里,有一面小圆镜,那是胡诚子送给我小姑的,我小姑一直当宝贝般地珍藏着。小姑辫梢上那两根红头绳也是胡诚子送给我小姑的,虽然现在已经有点儿褪色了,但是小姑仍然每天都扎着。
胡诚子家和我家住对门,我们两家之间仅仅隔着一道窄窄的老街。胡诚子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和他的父亲相依为命。胡诚子比我小姑大一岁,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与我的小姑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胡诚子善良勤劳,虽然只是爷俩一块儿生活,但是经过多年的积累,家里面的日子过得也是风生水起,偏偏胡诚子又生就一副好面孔,一块好身板儿,所以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明里暗里地喜欢他。但是胡诚子却从没动心过,他的心思全在我小姑身上。
“同姓不通婚”,这个老规矩像一个魔咒,一直困扰着胡诚子和我的小姑。我好几次都听到过他们在一起讨论这个难题,胡诚子家是不会设置障碍的,关键是我们家,关键的关键是我的爷爷。我的爷爷是一个老学究,他把“门风”和“颜面”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这几年,胡诚子不止一次地在小姑面前说要来我家提亲,但是都被小姑挡回去了。小姑知道,这件事情在我爷爷那里是一定不会通过的。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了,喧闹的老街安静下来,家家户户都飘出饭菜的香味儿。那时候,老街刚刚通上电,一盏盏白炽灯泡的光芒从一扇扇窗户中透出来,映照在老街上,遮住了清凛的月色。
奶奶把饭桌放在电灯正下方,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就在我们快吃完晚饭的时候,王婶满脸堆笑拿着她那整日不离手的鞋底儿到我们家串门子来了。我刚想跑过去把王婶拦在门外,小姑赶紧一把拉住我,她笑着和王婶打招呼,然后带着我和我家的大黄狗走出了家门。
【未完,待续。图片来自百度】
灵璧石秀,原名胡瑰丽,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