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者心底开出的永不凋谢的花——由《诗经》中劳动场面想到的
劳动者心底开出的永不凋谢的花
文/杨琼
对于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诗经》, 孔子有很高的评价。
就其思想内容他评价说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意思就是一句话讲,《诗经》所表达出来的思想没有邪念,质朴纯正。就其特点来说,孔子认为“温柔敦厚”,即可以育人,让人形成良好的品格修养。《诗经》是劳动人民心底开出的永不凋谢的花。特别是那些给我们深刻印象的劳动场面,让人对平凡而简单的劳动生活展开生命意义的探寻,体悟数千年前的人们是如何通过劳动来完成生命的跨越,来完成华夏文明历史的续写的。
《诗经》中的那些爱情诗篇,深藏着对劳动的礼赞。《关雎》中就有位用劳动展现自身美感的少女。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闻一多评价说:“女子采荇菜于河滨,君子见而悦之。”有什么样的美能敌得过那位采着荇菜,展露着勤劳品质的窈窕淑女?难怪那年轻的男子会迷恋到辗转反侧,想以琴瑟钟鼓去取悦于她。在《蒹葭》《木瓜》《子衿》等篇章中,劳动创造美的主题得以永存,爱情印证了劳动的美好,劳动也镌刻爱情的恒久。《鸡鸣》中展现的那有趣的夫妻对话,在温馨中也藏着对工作、对勤劳品质的尊重。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高尔基说:“劳动是世界上一切欢乐和一切美好事情的源泉。”《诗经》中那些劳动篇章,就展现着劳动所带来的幸福和喜悦。听听那《诗经· 周南·芣苢》劳动妇女们采芣苢子时所唱的欢快的歌曲吧。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欢快的旋律中,洋溢着收获的喜悦,幸福的味道掩盖了采摘的艰辛。在不断重叠的音调中,简单明快、往复回环的音乐感让人感受到劳动的人们面对那越采越多的芣苢时的激动以及满载而归的成就感。虽然诗中完全没有写采芣苢的人,但是采摘者欢快的情绪在诗歌的音乐节奏中自然地传达出来。难怪前人建议读此诗的时候应该平心静气,方能听到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旷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
再如《魏风·十亩之间》勾画出一派清新恬淡的田园风光,抒写了采桑女轻松愉快的劳动心情,一幅唯美的桑园晚归图展现在读者面前: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夕阳西下,牛羊归栏,炊烟袅袅。十亩之间全是桑园,忙碌了一天的采桑女,成群结队,呼朋唤友,在弥漫着笑声的田间,是姑娘们一起去回家的快乐身影……
《周颂·良耜》也画出了一幅难忘的田家乐图。当春日到来的时候,男人们手扶耒耜在南亩深翻土地,尖利的犁头发出了快速前进的嚓嚓声。他们把各种农作物的种子撒入土中,让它们孕育、发芽、生长。在他们劳动到饥饿之时,家中的妇女、孩子挑着方筐圆筐,给他们送来了香气腾腾的黄米饭。炎夏耘苗之时,烈日当空,农民们头戴用草绳编织的斗笠,除草的锄头刺入土中,把荼、蓼等杂草统统锄掉。收割庄稼发出的声音都悦耳动听,给劳动者送饭的人们,无不充满着喜悦之情。
畟畟良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或来瞻女,载筐及莒,其饟伊黍。其笠伊纠,其镈斯赵,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获之挃挃,积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栉。以开百室,百室盈止,妇子宁止。杀时犉牡,有捄其角。以似以续,续古之人。
可见,几千年前的我们的祖先,就已经有了这样一种最干净、最淳朴的劳动价值观。
如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把不劳而获,把用权力获得的利益变成了幸福炫耀的资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广博的土地,多少本应该在田园里的劳动者开始鄙视自己的土地!他们宁愿放弃土地,接受一种新的称号——农民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教育工作者把本应崇高的劳动贬低为惩罚学生的手段了,劳动的光辉逐渐暗淡,被莫名其妙地蒙上了一层面纱,遮住了那神圣的面容……
无数的沉思过后,心中只能默念祈祷:
愿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能给祖国的土地一份真诚的尊重。无论何人,不管居庙堂还是处江湖,都能如晋文公重耳一样,跪下地来,叩头谢过上苍,给予那片经历风霜血雨、孕育天下粮仓的土地以发自内心的膜拜!用诚实的劳动,书写美丽人生!
杨琼,女,土家族,一个精神世界里的行者,试图用心拾取人生旅途中那些触及人内心的碎片,以清新、恬淡、悠远、旷达的笔调行走于文学道路,不负我心地创作,不负我心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