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味 • 闲话》——岁暖三友：桃花、李花、菜花

篇头词：“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秦观（宋）

“岁暖三友”——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岁暖者，取意一岁当中，春意暖暖也；三友者，选择桃花、李花，菜花，缘由之一，三者均为文人墨客在描摹春天时，比较频繁使用的物象；缘由之二，三者分别呈现红、白、黄三种颜色，代表着春天的万紫千红，招蜂引蝶。

古诗中表现暖暖春意和融融春光的物象和物语很多，如：

王维邀裴迪来辋川春游信中所述的片段：“当待春中，草木蔓发，春山可望，轻鲦出水，白鸥矫翼，露湿青皋，麦陇朝雊。斯之不远，倘能从我游乎？”——读着，读着，春日的景象渐次展开，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若是裴迪，肯定会心痒难耐，毫不犹豫地应邀而往。

杜甫的《绝句二首》，诗云：“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春意暖暖，春光融融，可诗人却望物数时，度日如年，思念起故乡来。

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诗曰：“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只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西湖的白堤，我在春日里去过，堤上桃红柳绿，煞是好看。

赋也好，诗也罢，寥寥数语，简括不繁，却将暖暖春意，融融春光描摹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读后是不是有身临其境或者历历在目之感？

当然，还有贺知章笔下的“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朱熹笔下的“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秦观笔下的“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等等，这些个花红、柳绿、莺歌、燕舞、蜂喧、蝶忙，均为春天之物象，春日之物语。

而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入选“岁暖三友”，原因之一，三者齐聚于秦观的《行香子 · 树绕村庄》一词之中；原因之二，三者皆为春天独有的物象，而黄莺、燕雀、蜂蝶则为跨季的产物。

说实在的，“岁暖三友”，选择桃花和菜花作为其中二友，我心里还是十分笃定的，可对于选择李花，我却比较犹豫，因为有杏花作为备选。而作为春日的表征，无论从什么角度，杏花显然比李花要合适。

秦观在词中选择李花而不是杏花，肯定是出于配色和押韵的需要，而我是为什么呢？仔细想来，我是怎么都不忍心将秦观词里的这一佳句妙语折散，所以，所以，所以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