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秀琴丨春天·大海
立冬之日，我收到成林兄寄来的大作《春天意味什么》。凝视封面上几个白色草体字，自然想到雪莱的诗：“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随之，窃喜之情在心室恣意弥漫。捧着书，仿佛捧着一个温暖的春天。且不说书的内容，那封面就令我无尽遐思，真是书如其人，和成林兄一样，深沉，严肃，凝重，有分量。
有幸在北戴河中国作协创作之家认识了成林兄，而且我们还在那面锦旗下，举杯宣誓，产生了一个“桃园六结义”的民间组织。十天假期，排行老二的他，为人坦诚，性情直爽，东北汉子的秉性在他身上完美体现。他很少提及自己的创作情况，见面会上简单地陈述，我知道他来自辽宁电视台从事影视工作。拿到书，我才知道，他不仅是一位影视导演，而且还是作家，是个了不起的复合型文化人。书的封面设计独特简单。深绿的底色，浮着一轮像月食又像日食的淡黄色的圆。轮廓抽象，意境朦胧。值得思考的是这个书名《春天意味什么》，我想，在这个季节来临的时候，没有太多人考虑过，春天究竟意味什么？在四季的轮回中，也许，春天并不意味什么，它只是一个过往的季节，一种象征，一个光阴的代码，岁月的符号。
古往今来，赞美春天的诗词绝句层见叠出，孟浩然的“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鸟鸣”；李白的“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苏轼的“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但这些只是他们眼里的春天。《春天意味什么》这篇文章是成林兄针对《立春》这部电影有感而发。从他精辟的评论中，我感受到那群挣扎在春天里的男男女女，他们渴望春天，想在春天里让命运得到转机。但多少个春天过去后，他们得到的是一次次失望。“春天是生的季节，春天也是死亡的季节。春天是适合撒下诺言的季节，春天也是最容易被欺骗的季节。其实，春天，只是人们心理上一种自我预期，或说一种轮回式的自我救赎，它真的并不一定意味什么。”成林兄这段话，让我反思：每个人一生会度过多少个春天？春天给了我们什么？为什么春天总让人眷恋思念，心仪心动？那些把身体蜷曲成问号冬眠了的动物，大概也在向造物主提出这些问题。
春天意味着什么？我一直在为自己寻找一个理由，抑或一种答案，也一直在幻想，在春光里捧读时光，追忆岁月，设计梦想……但春天对我拟定的这些美好设想，往往是不屑一顾，它该走还是无情地走了，有时候，甚至会让料峭的春寒长久地作陪，直至心灰意冷。但春天也会玩一些小性子，欺骗那些喜欢它的人，我总是被春的虚情假意迷惑，以为它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运。但春天过得多了，渐渐明白，它这种善意的欺骗，也只是让我好好地在希望和期盼中活着。生命的本真未必在春天都能改变，石缝里突然冒出一棵小芽，长大后，仍然是一棵小草。春天甩甩衣袖走了，留给农民是勤勤恳恳的耕作；留给诗人是写不尽的情怀；留给痴男怨女是缠缠绵绵思念和眷恋；留给孩子们是那解冻后的小河，那放飞蓝天的彩色风筝，和手里的纸质风车。河水哗啦啦流过，小草绿了，树叶绿了……春天，留给我的是什么？小时候盼春天来了能吃到苦菜和榆树叶，能脱掉拖累了一个冬天的棉裤，能举着妈妈给做的那个红色风车在春风里跑来跑去；但春天也不完全是想象的那么美好，春寒是让人受不了的一种冷，那是往骨头缝里钻的冷，比冬天还要冷的一种冷。于是，妈妈总会叮嘱我：“不要过早地脱掉棉裤，春寒里落下的病，是一辈子的病。”可见，春天里也暗藏杀机。在斗转星移的时空里，春天只是连接冬天和夏天的桥梁与纽带，一头是生机，一头是死亡。正如成林兄说的：“春天也是死亡的季节。”
春天也会让许多植物动物蜕变。那人自然也逃不脱这种蜕变，白了头发，掉了牙齿……这时候人们大概才明白，命运的转机不是春天能给予的，宇宙的主宰者给春天的使命是用绿色来涂抹世界，掩盖地球的肮脏和污秽。于是，绿色，成了人们心中追求的意象。心里装着春天，就装着一片绿色，一片温暖。
在成林兄的书中读到了另一篇《大海的情怀》。记得，刚回创作之家的时候，成林兄、赫东军和我，三个单飞者自然结合成一个机组。成林兄是主机，我和东军是僚机，三人成一条平行线慢慢向海边走去。天蓝海阔，清风掀浪，望大海，成林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女孩的一只鞋子被海水冲走了，几个海碰子都下海帮姑娘找鞋子，但一个个无果而归。大海捞鞋，和大海捞针一样艰难，姑娘失望了。这时候走过一个老船工说：“大海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耐心等待，它指定会送上来。这么大的海要你一只鞋干吗？”姑娘听了老船工的话，就在岸边耐心地等啊等啊，不知等了多久，一排海浪涌来，随即，那只红色塑料鞋出现在眼前……故事简单感人，但最经典的是成林兄写在文章后面的那段话：“海什么都不要，它只要勇敢和真诚。”
春天和大海，仍然是两个存在于宇宙间的独立体，没有春天，大海仍然是大海；没有大海，仍然春来春去。《春天意味什么》这部书却把春天和大海粘贴在一起。由此也想到海子的那句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想到大海和春天，就想到海子，想到海子，我不由在想，他为什么总是把春天和大海联系在一起呢？是大海的涛声还是春天的花朵？如今，那个自由的灵魂是否仍在面朝大海？
春天意味着什么？海为什么叫海？从成林兄的书中，我找到了答案，看到了春天的本色，闻到了大海的咸味。一个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人，他的人生永远是春天，一个虚怀若谷，大智若愚的人，他的心胸永远像大海。春天走了，不会带走什么，春天什么都有，生命，鲜花，绿草……“大海有珍珠，有鱼虾，有石油，有沉睡千百年的古战船，它取之于陆地，又还之于陆地。”这是成林兄写给大海的一段话。拥有春天就拥有了希望，拥有大海就拥有了海一样的胸怀。
《春天意味什么》是一部哲理性很强的书，篇篇精彩，让我不忍掩卷。写下这点粗浅的感受愿与成林兄分享。读书想人生，我只是期盼着，在我人生的第二春，再为自己假设一次梦想，也希望春天成就我的假设，就算是心中的一次自我预期，我仍然会感到欣慰和快乐。此时，正逢北京的冬天，温度还没有降到零下，真正的数九寒天还没有来临，我蛰伏在2013年的冬季，坚定地用那一缕冬阳来温暖自己，静静聆听大海的涛声。
作 者 简 介
郝秀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理事，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出版散文集《六合琴声》《漂泊羊城》《等你，在最初的地方》，中短篇小说《参商情缘》长篇小说《血之梦》《 雪伦花》《浮云若梦》。2012年10月，内蒙古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中青年文学研究班毕业后，直接漂泊到北京，历经艰难创办了北京文悦时光文化传媒公司，出任总经理、图书总策划、主编等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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