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西明丨揉麦穗（散文）
小满过后，感觉阳光变得热烈而芬芳，空气中弥漫着麦子的清香。村里老柳树上的斑鸠又开始“咕咕堆堆，咕咕堆堆”地鸣叫着，布谷鸟也在喊着“麦秸垛垛，麦秸垛垛”。此时此刻让人不禁想起欧阳修笔下：“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的诗句来。诗人所描绘的情景中不正是我看到的满地的小麦正茁壮成长，虽然还未成熟，但已灌浆饱满，轻风吹过，麦子在风中微摆，而同时百花渐落。一个“笑”字，赋予了麦子以人的情态，生动形象地写出小满时节，麦子于风中微摆的娇憨可爱，表达作者内心的喜悦之情。还有一句谚语：“四月中，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也道出了麦子日渐成熟的情景。
走在乡村的四月，望着夏日的悠长，跨过村头的小桥，仿佛走进了记忆中的画面——墨渐淡，纸渐黄。
满地的麦儿，麦芒黄了，麻雀在低低地飞下，啄起一粒麦子，又迅速飞起。田边的萋萋芽开起一簇簇紫色的绒球花，一只只带着花斑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在田埂上追赶着蝴蝶，欢快的笑声在田里飞荡。村头是谁家的小鸡在“叽叽”地叫个不停。
看着田里黄了芒，可穗子才青中泛黄的麦穗，孩子的心里那是痒痒的。那是麦子成熟的味道，那是麦子的清香，实在是诱人。看着旁边没有人，随手揪下一根麦穗，放到手心里，双手合拢，不停地搓动，麦芒、麦糠、麦粒就会分开了，融合在手掌中。这时把它们从一只手里慢慢扬起落到另一只手心里，这边就哝起小嘴，使劲地吹过去，揉碎的麦芒、麦糠就会被吹跑，手心里就会落下一粒粒晶莹饱满的麦子，如果还有麦糠没有揉净的，就再揉揉再吹吹，麦粒就会干干净净的。
伸开手，把麦粒先放着鼻尖下闻一闻，一股青气中带着香气沁人心脾，然后一把将麦粒捂到嘴里，嚼起来又黏又香又有劲道，那种感觉真的很爽，那真的是人间难得的美味。一口吃过，唇齿那是久久留香。
大伙儿你揪一穗，我揪一穗，揉着吃着，田间的小路上留下一片片麦芒和麦糠皮。这时候就怕哪个粗心的孩子，麦糠皮还没有揉干净、没有吹干净就往开始往嘴里放，一不小心，一个麦芒或者一个麦糠皮往往就会卡在喉咙眼里。你看吧，那是使劲地咔，使劲地咳，咳了老半天有时候还是咳不出来，只有回家告诉大人。那个时候我记得家家户户每年过祭灶的时候总会留一块祭灶糖放在面缸里，等到这时候谁的喉咙里卡着麦芒了，奶奶就会拿出祭灶糖来，用刀砍下一小块，让孩子先含在嘴里，慢慢融化了再咽下去，这样麦芒或麦糠就会被粘住咽下去了，这种方法是很奏效的。
有时候孩子们为了省劲儿，就可以揪一把麦穗拿回家，中午烧锅的时候，把麦穗放到锅底下，烧火的时候，让火苗慢慢地把麦芒烤掉，让麦糠烤得有一点点发黑，但是里面的麦子还不能烤坏了。烤好后，把麦穗放到家里的簸箕里再用手掌搓，这样的搓好的麦粒用簸箕一簸，麦粒就会干干净净的，烤过的麦粒吃起来更是别有风味。
记得小时候，我们学校前面四、五十多米远的地方是我们村里的一块菜地，全村几十户人家每家一小块的菜地，中间一条小路，菜地中挖了两三个大口井，井口直径将近一米。每到夏天来临，孩子们都喜欢用一个瓶子系上绳子到井边打水喝，井水不是很深，但是看着清澈明亮，喝起来甘甜可口。一到“当、当、当”的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就会成群结队地跑去打水，有的用罐头瓶子，有的用墨水瓶子，还有的用药铺里找来的盛放土霉素的黄褐色大瓶子，大家打上水先喝点，再带到班内一瓶。小伙伴们这个季节还最喜欢跑到路边，也不管谁家的麦田，揪一根麦穗，揉一揉，吹一吹，把一颗颗泛着绿色的麦粒放到自己灌满水的瓶子里，摇晃着让麦粒在水中飘荡，喝水的时候能喝到几个麦粒感觉特别高兴。
看着田里渐渐发黄的麦子，想起童年揉麦穗的往事，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忍不住再一次揪一根麦穗，揉一揉，吹去糠皮，放到嘴里，感受着童年的味道。
作 者 简 介
郭西明，安徽省界首市黄庄中心学校教师，安徽散文家协会、阜阳作家协会、界首市作家协会会员，2018年行参菩提十佳金牌作家，曾在各级各类报刊发表散文、诗歌近三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