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之五丨大山深处识彝海/张晏斌

最是难忘攀枝花

早晨,在雨中辞别黄跃成夫妇后,便向金沙江畔的攀枝花市进发。

之所以千里奔驰去看“花”,在剑飞夫妇一面,是由于他们参加了位于该市附近的二滩水电站的建设,时间长达六七年之久。此番远行,那里便是重游的故地,牵萦着他俩的浓浓情思。对于我来说,攀枝花是我国大三线建设的重点项目。可与鞍钢、武钢比肩的大型钢铁基地,在国内久负盛名,这次旅游岂能错过?

汽车在云贵高原上疾驰,重重关山在车窗前急速掠过,不由人感叹我国交通建设事业发展之快!进而想到其他各方面的进步,大有“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之慨!

午后,我们已抵攀枝花。未作停留径直越过金沙江,沿着其支流雅砻江上行,不久便到了距二滩水电站不远的一处观景点。下得车来,就觉得热得厉害。脱去外套和羊绒衫,依旧不觉凉爽。此地有一亭,坐于亭中骋目四顾,但见这里云淡风轻、碧空如洗。亭外便是在此拐弯的雅砻江。“水作青罗带,山为碧玉簪”,把形容桂林山水的诗句移到此地,亦颇恰当。亭中有一老者,自称是当地人。说这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物产也很丰富,谈笑间语多自豪。剑飞、丽琼则兴致勃勃地跑到亭下江边拍照留影。有顷,二人返回后我们又驱车向上游行进,不一会儿就到了电站右岸坝肩后方。来到昔日工作和生活的地方,看到自己参与建成的电站,剑飞、丽琼像是母亲见到了久别的孩子,笑语声声,喜不自禁。剑飞自豪地告诉我,二滩水电站是我国第一座中外合作的大型双曲拱水电工程,总装机330万千瓦,为当时国内水电站的“大哥大”。他指着坝肩上方的一座高高的山头说,当年就是他带领我方员工从山头往下开挖,一直挖到坝基。施工进度和质量都超过了由外方指挥的左岸工程,为中国人争了一口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也分享着他的自豪与幸福!转身望去,上游成一大湖,江水浩淼,碧波荡漾。倒映着两岸青山,如诗如画。此后我们又转到左岸,寻找到当年他们的居所,为一两层小楼,想来那里一定藏着许多值得回味的故事。复又驱车来到大山深处的欧(外)方营地,但见一幢幢小楼别墅,有的已经破旧,多数尚好。现在有关方面出资修复,意欲建成一座现代化的康养中心,部分已在营业中。由此我想到,我国过去传统的做法是“先治坡,后置窝。”一项水电工程上马,首先考虑的是工程如何大干快上。至于职工生活问题,则放在靠后的位置。居所往往是搭个棚子将就着混下去。而自二滩电站始由外国人颠覆了这种落后的理念,主体工程未上马,路、桥和职工宿舍俱已兴建定当。这样做非但没有影响工程进度,反而加快了工期。二滩工程从开工到建成,前后不过七八年时间。相比乌江渡电站工程,其效率不知快了多少倍!

夕阳西下时分,我们落脚在剑波故友之子邢清波家。清波一家人都热情好客,稍顷便带我们到附近的一家装饰古朴的饭店吃饭。主人点了一桌子菜,可惜不是辣就是麻,或者既辣又麻。几口菜吃下来,舌头火辣辣地发烫,口腔整个儿麻木了。看其他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只能望菜兴叹了。

忽又想起这家饭店的隔壁,有一家打着“盐城饭店”招牌的酒店,遂趁座中诸人聊得热火的当儿,独自溜出店外,蹩进那家酒店,想见一见咱们的盐城老乡。孰料见到胖胖的经理,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那胖子自称是四川自贡人,来这里经营多年了。原来自贡盛产井盐,当然也可以称作“盐城”。我的家乡盐城出产海盐,古代称作盐渎,便是装卸食盐的水码头。盐城与自贡两地相去万里之遥,人家怎么可能与我攀乡亲?但他的酒店自号“盐城”也无可厚非,我们只有相视一笑而散了。

第二天上午,邢清波用车载着我们浏览市容。以花命名的攀枝花市的确是一座花城,且不说大街上到处都是攀枝花(在广东此花人称木棉花),漫山遍野、大街小巷乃至人家的阳台上,都盛开着各种花卉,最盛的当数三角梅。这种花有深红、紫红、淡红等多种颜色,一蓬蓬、一丛丛开在初冬的阳光里,明丽、热烈而大胆,给人们的生活增添了几多暖意。清波告诉我,这里常年气温宜人,最低在零上十几度,夏季最高温度不过三十一、二度,在直晒阳光下有点灼热,但到了阴凉处就很舒服。此外,这里盛产着数十种水果,一年四季都在不断地成熟下树。石榴、芒果比海南、广西产的都大。这里的房价也不高,公寓式住宅一般在每平方米3700元左右。开发商建了很多这样的房子,买家却不多。一些正在营运的康养中心打出诱人的价格,每位游客包吃包住一月收费才1500元。我想,这样的房价和康养消费水平,在全国来看确是比较低廉的。

清波把我们带到市南一座山头上,引领我们观看全国三线建设博物馆。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乃至八十年代初,为着防备“苏修”、美帝(主要是前者)对我国发动突然袭击,毛主席、党中央举全国之力,在西部地区的万山丛中进行了规模浩大的三线建设,在交通运输、钢铁冶炼、机械制造、武器研发诸多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亦为后来我国工业发展奠定了相当的基础。涉及面之广阔、动员人力之众多、耗用财力之浩繁,在新中国的建设史上堪称空前。包括本人在内的无数建设者心甘情愿地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聪明才智。许多人甚至倾其毕生之力乃至生命,融进了这一壮美的事业。抚今追昔,不胜感慨!

而攀枝花就是三线建设伟大工程中的一朵奇葩。金沙江畔的攀枝花,原先荒无人烟。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地质工作者首先在这里发现了煤矿和铁矿。后来经过全国大会战,终于建成了当时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型钢铁基地。如今我站在山头向北眺望,一幢幢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各类车辆往来穿梭,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清波又带我们转到另一个山头,不远处便是攀枝花市飞机场。这里鲜花遍地,满目芳菲。一幢幢小别墅正在兴建中,有些供游客餐饮、休闲的设施已经开始营业。清波说这里将建成一座大型康养中心,吸引全国游客来此度假休闲。我想,由于地处偏僻,加上广告宣传力度不够,要成为全国知名的旅游胜地,恐怕还须假以时日。

金沙江畔的攀枝花,永远是开在我心头的一枝亮丽可爱的花!

大山深处识彝海

告别了邢清波一家人(特别是他那个天真可爱的四岁小儿),告别了难忘的攀枝花,我们向成都进发。最近的目标是红军将领刘伯承与彝人头领小叶丹结盟处——彝海。

到得结盟处附近,据几个蹲在墙根晒太阳的黑而瘦的当地彝族汉子说,原先的路正在整修,不能通行,要进去须从另一条便道走。及至走上那条小路,却见路面坑坑洼洼,汽车颠簸得厉害。快到目的地时,车子竟陷进一个浅坑里。不得已,我与丽琼只好下得车来。两人一齐用劲推车,才使汽车驶出困境。

终于到了目的地。高高的台基上,有一组红军将士与彝胞欢聚的群雕像,刘伯承与小叶丹的两双大手紧紧相握,无声地说明着我党民族政策的正确与功效。右边一块草地上,有几块石头,相传就是当年刘伯承与小叶丹倾谈与结盟之所在。这一段颇富传奇色彩的故事,稍懂一点中国现代史的人都知道。在今年纪念红军长征八十周年的活动中,这一佳话又被多部影视作品所宣传,其情节早已家喻户晓。伫立于塑像前,我不禁陷入沉思。我想,倘若当年红军以强硬态度对付彝人,情形将如何?如果不是刘帅耐心地对小叶丹晓之以党的民族政策和抗日大计,结果又将怎样?当然,历史不存在假设,实际的情况是彝区的道路打通了,我党我军胜利了。这一切并非天意,而是具有钢铁般坚强意志的红军奋力进取的结果。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附近有一阔大的水面,石碑上的文字告诉我们,这就是彝海了。青山环抱中的海子,像一颗硕大的宝石,晶莹碧透,分外明媚。当年红军行进到此,定当争相掬一捧清流以解干渴。而今我们则掏出手机拍了许多照片以作留念。

在结盟处不远的路边,我看到一个老婆婆和她的两个年幼的孙子,蹲在地上照看着一个炭火炉。炉子上的铁丝网上正烤着几个土豆。老婆婆面色黝黑形容枯槁,小孩儿也很瘦弱。我见他们可怜,便掏出几枚硬币走上前去送给他们。不料那老人竟然不收,连说带比划,我方明白,他们祖孙三人是卖烤土豆的,不收硬币。会意后我连忙拿出纸币递过去,换回几个半生的土豆。老人又拿出一个小塑料袋,装了些辣椒面送给我。看着他们,联想到来时路上给我们指路的几个黑而瘦的彝胞,以及沿途那些低矮狭小的彝胞居所,推知这里的“老乡”仍处于贫困之中。

下午四时左右,原先整修的公路可以通行了,我们遂沿此路走出彝区。

晚宿大渡河边的汉源城。

成都城里两看点

我们的汽车在川西高原上疾行。看窗外,群山逶迤,莽莽苍苍。老的京昆公路时而在不远处与我们并行,时而上下蜿蜒而去。与之相比,今日之高速公路就便捷了许多。但也不断地穿越山洞,有时甚至要在山肚子里转上一两圈以降低高差与山外的路面相接。待穿过叫做泥巴洞的特长隧道后,眼前豁然开朗,成都平原到了。烟村雾树、翠竹成林、田畴连片、沃野无垠,一派安宁祥和景象。

进入成都城,我们无心领略这座现代化大都市的繁华,直奔名闻遐迩的武侯祠而去。武侯祠,据传为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诸葛亮之衙署,私心存疑。我所理解的诸葛孔明先生一生自奉甚俭,不大可能将府邸营造得如此堂皇,此处建筑应为后人奉祀先生而构筑的亦未可知。武侯祠前后四进,多有后人题咏之作。最后一进陈列先生及其子孙之塑像,其子在蜀国后期保卫战中战殁,甚为壮烈。先生本人为复兴汉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令人感佩。历朝历代的人们之所以一直崇敬着诸葛先生,一是由于他矢志不渝忠于汉室的精神,二是他审时度势精于谋略的军事指挥能力,三是他严于律己赏罚分明的工作风格,四是他对西南少数民族所施行的怀柔政策。总之,诸葛先生几乎是一个完人,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巾。”

出了武侯祠,我们又去了杜甫草堂。进门之后便见一些高大的古树,再往里走绕过竹丛就是诗人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所描述的草堂了。四五间茅草屋倒也整齐,并无破败景象。这当然是今人依据相关资料加上想像修建的,真实的情景恐怕不知要比现实的破败多少。遥想当年,杜老先生为避安史之乱,跑到成都来,靠着友人的帮助将就着造了几间茅草屋。工资是无着落了,福利更谈不上,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在此困境中,秋风偏偏卷走了他家屋顶的“三重茅”。可恶的是“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诗人只能“归来倚杖自叹息”。更可悲的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床头屋漏无干处”,“娇儿恶卧踏里裂”。难能可贵的是在如此悲惨困苦的境遇中,诗人依然惦记着在战乱中痛苦挣扎的下层知识分子,发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呐喊。唯其如此,诗圣杜甫才永久地被人们铭记着、敬仰着。

向来就有“诗必穷而后工”、“愤怒出诗人”一说,梳理历史,此说确乎在理。杜甫一生写诗无数,而人们印象最深刻的恐怕还是安史之乱后,作于流亡途中的《羌村三首》,定居成都后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以及“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倘若没有动乱的大惨剧,以上这些都无从谈起。当然,如今社会安定、生活无忧,我们的诗人、作家要想在文学上有所建树,还得像号召的那样,深入到人民群众和现代化建设的第一线去,观察、思考、提炼、加工,创作最新最美的作品献给人民大众。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搜索枯肠、苦思冥想,是搞 不出什么名堂来的,更别谈震烁千古的鸿篇巨制了。

成都一地,好看好玩的景点当然还有很多,但我们都没有去一一参访,还是留些遗憾以待今后吧。

走马观花逛重庆

西南重镇重庆,我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和八十年代初分别去过一次,解放碑、渣滓洞集中营、朝天门码头等地都曾游览过。夜晚站在琵琶山上眺望长江两岸的万家灯火,也是不错的游历。

此番到重庆,住在剑飞老友王宏强家。此后便由宏强带领,先后参观了人民大会堂、两路口、三峡博物馆、滨江风景带等,还参加了两次朋友聚会,感觉都很好。

重庆人民大会堂建成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样式颇像北京的天坛,但规模要比天坛大得多。远远看去金碧辉煌、美丽壮观。可惜不让游人进内参观,只好作罢。其对面就是一大型展览馆,现正展出三峡历史、现状及风物民俗。一个多小时的匆匆浏览,更加增添了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之情。

重庆地处长江与嘉陵江汇合处。抗日战争时期曾作为国民政府的陪都,随着大批“下江人”和工业装备的涌入,经济建设有一定的基础。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上升为国家直辖市以来,经济与社会发展事业突飞猛进,单是两条江上的大桥就有十座以上。这些桥如长虹卧波,如彩练横空,形态各异,蔚为壮观。此外还有高架桥,载着轻轨列车穿行于城市的高楼森林间。尽管如此,还是觉得拥挤不堪。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人流车流川流不息。细看街头,昔日的“棒棒”大军已不多见,想来恐怕是由于快递业等现代物流业的兴起所致。但还有少数上了年纪的“棒棒”驮着或扛着沉重的货物在踽踽而行,透着川人的坚苦与忍耐。

参加了两次友人大聚会,印象深刻。一次是我们到达的当天中午,在一家火锅店。十多位当年的“老乌江”围坐一桌,两只鸡剁碎了投入一大锅内,再杂以其他种种辅料。参与者多为丹江技校、长沙水校、伊利河技校等水电水利学校的校友。乌江生活当然是主要话题,群情欢跃、气氛热烈。座中有侯某者,是当年厂房支队的文艺活跃分子,如今仍然活跃在重庆的演艺场所。不过听他说他的活动都是公益性的,我愿此说非虚。

另一餐叙是剑飞昔日校友兼同事冷某做东举办的。冷某高而瘦,上一天友人聚会时他也有座,吃得多,说得少。这次他们夫妇带来了金沙回沙酒,味道可与茅台、习水大曲比肩,而价格却很低廉。席面丰盛而参与者少,氛围没有上一天闹猛。叙谈中方知冷某长期从事技术工作,曾在国外某水电工程干了多年,有着丰富的技术经验。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为期两天的“走马观花”中,王宏强始终和我们在一起,引路、介绍、拍照……忙个不停。他是重庆本地人,上世纪六十年代就读于长沙水校,毕业后将大半生的心力献给了水电建设事业。中年离异后,娶了一位既年轻漂亮又聪明能干的妻子,把一间首饰店打理得十分红火。宏强退休后也帮着妻子经营生意,有了不菲的积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我们都夸他是有福之人,他也乐呵呵地默认。

两天的重庆之行,总的印象是:天气潮湿而阴冷,人是热情而厚道。

美丽而多情的山城,永远定格在记忆中!

凤凰古城两面看

离了重庆,我们便向着湖南一路东下。本可以去领略张家界的奇异风光,却因我腿脚不健不擅攀爬而作罢。遂驾车直奔千年古城凤凰而来。

对凤凰的最初印象,是著名作家沈从文先生的《湘西》、《边城》等文学作品给予的。吊脚楼、沱江水、尚武却又厚道的湘西人、河边那些痴等水手情人的女人们……都在我记忆的天幕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近些年来,随着国内旅游大潮的涌起,“凤凰”则飞进了电视屏幕、报刊版面,走进千家万户。弄得似乎不到凤凰便等于没到湖南湘西似的,足见其名气之大。

我们的车子刚开进凤凰地面,便被一中年婆子截住了。她说她家的旅舍就在老街上,不仅住宿条件好,而且外出游玩非常方便。于是由他上车带路,果然一会儿就到了下榻处,寝室内的设施也还说得过去。

放下行装,稍事休息,便来到沱江之滨。纵目四顾,凤凰确是群山环抱中的一座古城。清凌凌的沱江穿城而过,在夕阳的映照下,江水浮光跃金,分外靓丽。江北岸是一长溜的店铺,出售着数不清的旅游商品。对岸是一色的吊脚楼,底楼为商店,临水一面则多为旅馆,粗略数来怕有上百家。从站立处西望,江上有两座桥,一为木板桥,一为水泥墩排成的间隔桥。再往上游便有许多游船,供游人往来观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边、街上的灯火一齐亮了,把个凤凰城照得明亮如昼。尤其是东边的那座不知经历了多少朝代的风雨桥(虹桥),更显得风姿绰约,明媚动人。我们不知不觉转到对岸的老街上,当街一堵翘檐的砖墙上,有朱镕基总理题写的“凤凰城”三个大字,十分惹眼。朱总理向来很少题字,在这里却留下墨宝,可见他对这座古城的欣赏与肯定。再往西行,老远就听见舞乐声声。走近了,原来是一个球场大小的广场,有两拨人比赛似的按着各自的曲调在大跳广场舞,很投入、很起劲。广场中间是一展翅欲飞的凤凰雕塑。在轮廓灯光的照射下,通体闪着金色,美丽中透着灵性,这应该算是凤凰古城的标志了。折向东行,在虹桥桥头向东眺望,又见两岸灯火辉煌,投映到江中,江中又是楼影重重仿佛闹市。此情此景,令人陶醉,直不知天上人间“今夕是何年”?

凤凰也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往小的方面说,满大街没有一座公共厕所(也许有,是我们没有看到)。要方便,就得花一元钱进私人设置的厕所。街头到处游走着披金戴银的苗家少女,美则美矣,但走近她则被邀请与之照相,当然还得掏钱。再者,当地居民文化素养偏低。截住我们汽车要求住店的那个中年婆子,当被问及沈从文故居时,一脸的不屑,说什么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几间老房子,一口大水缺罢了。我很诧异她对给整个城市带来无限财富的沈公的无知和轻蔑。第二天上午在西街一条小巷里找着了沈从文故居,发现天井中确有一口大水缸,一些硬币沉在缸底,看来主办者将这口缸作为化缘的工具了。故居的陈列不太丰富,除沈公爱妻张允和的几幅字画外,也没什么名人题咏,这恐怕与沈公在建国后的坎坷遭遇有关。游客不多,也没有讲解员,整个故居有点萧条冷落。更令我不快的是遭遇到了欺诈。那是到凤凰的第二天早上,我出得旅馆门,见有许多当地农民在卖湘西特产腊肉。我向一位年近五旬的女人问价,她说每斤20元。我自忖盐城新鲜的猪肉价格每斤还要十五、六元呐,这里的腊肉真便宜。那女人极麻利地割了一大块,用自带的杆秤称好,说是5斤只多不少。少倾丽琼来了,一看便说你这块腊肉肯定没有5斤。此时又有人向她兜售腊肉,并且一直追着她。价格也从每斤20元降到15元,但丽琼就是不买,那人只得怏怏而去。丽琼由此更加认定了我买的货缺斤少两了。我嘴上还犟着:这怎么可能呢?她那高高翘起的秤杆、那写着诚意的面容和眼神!后来到长沙家里,丽琼用自家秤重新把我的“货”秤量了一次,果然只有3.3斤,我这个书呆子真的被那婆子狠狠地宰了一刀!唉,凤凰啊凤凰,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当然,这种欺诈游客的事在凤凰并非普遍现象,但在整个城市都商品化、市场化的今天,如何提高市民的素质,如何加强市场监管,恐怕是凤凰的当政者需要高度重视和着力进行的。

我相信,凤凰的明天一定更美好!

重返长沙定归程

从凤凰返回长沙已是晚上。

屈指算来,我此次外出旅游已有20多天。其中在云贵川渝四省市兜了一大圈,就耗时14天,行程万里之遥。倘不是剑飞夫妇驾车相随,旅途绝不会如此轻松愉快,现在是考虑回家的时候了。

剑飞见我归意已定,遂拿起手机预定我飞返盐城的机票。一番折腾,终于定好了11月13日下午6时的机票。由于临近航班日期,票价竟比来时多了200多元。看来以后乘飞机出行,宜提前一星期购票为好。

11月12日中午,元春又在家中设宴为我们一行接风。菜肴之丰盛、气氛之热烈一如从前。我心中充满温暖,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想想剑飞夫妇一路的悉心照料,再想想长沙许许多多的友人们给予我的热情款待,更加觉得此生幸福,此行不虚。

13日下午,剑飞、丽琼夫妇驾车送我到长沙黄花机场,又帮我背着行李来到候机大厅门口。将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让我们有了更多的了解,结下了更深的情谊。此番分别,不胜依依!

当晚8时,飞机准时到达盐城机场。出了航站楼,立刻给元春和丽琼打电话,告之平安抵达的消息。此时,早在机场等候的儿子思远迎上前来。

啊,到家了!

作 者 简 介

张晏斌,江苏东台人,1946年生。资深高级记者、著名散文与报告文学作家。早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毕生从事传媒工作。著有新闻与文学作品50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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