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望安杯”全国征文大赛049】刘晓峰||拉二胡的老人（小小说）

    主编：非   鱼

小区养老院楼下的小广场，突然多了一位拉二胡的老人。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舌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眼睛，脸上的皱纹像老榆树皮。每天他都夹着二胡，悄悄地来到广场，找一个僻静的石头凳坐下，拉起二胡。

广场上养老院里的老人很多，仨一帮俩一伙，打扑克，下象棋，还有的唱歌、跳舞。

他一会儿夹起二胡，凑过去观战，一会儿拉着二胡给唱歌的伴奏。这时，他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许多。

中午广场没人的时候，他从旧皮包里掏出备好的袋酱、干豆腐、大葱，还有一小袋花生米，打开一小瓶白酒。他咬一口卷着大葱的干豆腐，喝一口酒，放嘴里两个花生豆，再抿一口酒，还不时地用手抹着嘴巴，最后一仰脖，小瓶里的酒干下去，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上两小口拧好盖子放到一边，又摘下帽子捋了捋稀疏的白发。他把二胡斜立在大腿上，轻拉两下，试了试弦，然后便用力拉起来。曲子哀婉凄凉，如泣如诉。

太阳卡山了，他缓缓起身, 紧咬着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夕阳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他挪着脚步往家走去。

他走进屋，儿子儿媳赶忙把丰盛的饭菜端到餐桌上，还给他倒上一杯喜欢的老白干。

他低头不语，几口把酒喝下去，躲到自己的卧室里，把门关上。

儿子和儿媳说话，话音都从门缝里挤进来缠着他……他真想把自己的耳朵塞上。

他心里像一团乱麻，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老家的日子，亲朋好友杀年猪，邀请大伙聚在一起，好好喝上一顿。文化大院里文艺演出，他也能登台献艺，来个二胡独奏。孤独寂寞的时候他还偷偷跑到老伴的坟前拉上一曲《梁祝》。可儿子非把他接过来享清福。

他羡慕小区养老院里的老人，整天说说笑笑，玩得开心。他要去养老院，儿子儿媳都说丢他们的脸面。

不知道是后半夜几点钟，他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他去小区的养老院了。他和老人们一起吃着普通的饭菜，感觉特别香。

他打麻将，用力一摔"胡了"，开心大笑。下象棋，他一个人应战几个人，他喊“将军”，对方“缴枪”了。

他和一些老人去小广场，一位大姐穿上演出服，唱起京剧有板有眼。他听着浑厚的唱腔，摇着头用力拉二胡伴奏，眼睛半眯着，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晚饭后，那位大姐来到他的卧室，拿出年轻时的剧照，他也从包里翻出两张当兵时的照片，他们互相看着照片，脸上的皱纹笑得像盛开的菊花。

笃笃，爸爸，吃早饭了。儿子敲门。

他激灵一下从梦中惊醒，赶忙起床洗漱。看着餐桌上的面包、煎蛋、牛奶，他还是没有胃口。

儿子儿媳上班走了，他又背上那个小皮包，夹着二胡，朝楼下小广场走去。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刘晓峰，高级教师，吉林省扶余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在《小小说选刊》 《小说月刊》《参花》《中国残疾人》《金山》《微篇小说报》《五月风》《吉林日报》《昆山日报》《松原文艺》《松花江》等多家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四百余篇，曾有多篇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