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下最高票房纪录,这部华语封神片连奥斯卡都服气

本文作者:闲人电影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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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狂人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张艺谋的这部经典之作,便讲了一个女人被吃人的社会逼疯的故事,成为了第二部提名奥斯卡的中国电影——

大红灯笼高高挂

导演: 张艺谋

编剧:倪震 / 苏童

主演: 巩俐 / 马精武 / 何赛飞 / 曹翠芬 / 周琦

孔琳 / 金淑媛 / 丁惟敏 / 初晓
上映日期: 1991-09-10(威尼斯电影节)
片长: 125分钟

*长文预警*

这是一部在华语电影史上大放异彩的电影:

1992年3月13日,该片在北美上映,以260万美元的票房创下当时华语电影在北美的最高票房纪录。

1991年,该片获得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银狮奖

1992年,提名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成为继《菊豆》后第二部提名该奖项的中国电影。

2015年,被英国《帝国》杂志评为影史百部最佳外语片第28位,是排名最高的内陆电影。

《大红灯笼高高挂》是张艺谋美学形式和寓言象征结合的最好的一部电影。

片中对东方专制主义的嘲讽入骨三分,对旧社会妻妾成群的丑陋毫不留情的批判。

大院中的老爷从来没有露过正脸,却掌握着宅门内每个人的生死大权,那群女人依附于他,成了巴浦洛夫的狗,为捶脚和灯笼争得你死我活。

而现在的那些宫斗剧在《大红灯笼高高挂》面前都是小儿科,就连宫斗的经典之作《金枝欲孽》和《甄嬛传》都借鉴了这部电影的好多情节。 

片中的故事发生在民国年间,女女主角名叫颂莲

颂莲大学刚念了半年,父亲便去世了,后母不再供养她。

书不念了,饭不能白吃,后母让她找个好人家,只是嫁给谁却由不得她。

后母用颂莲姣好的面容和青春的年纪换了一大笔钱,将颂莲的亲事许给了家大业大的陈老爷。

出阁那天,颂莲没有坐着大红花轿,盖着大红盖头,也没有跟着喜庆热闹的迎亲队伍。

反而穿着学生装,一个人提着箱子,走进了陈府的大门,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陈府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颂莲放下箱子,蹲在丫环雁儿旁边洗手,雁儿不知颂莲是何人,轻声询问。

当得知她是老爷新娶的四太太后,立马换了语气,变了脸色,因为她和老爷一直有私情,总以为自己能上位成为四太太。

颂莲也不是善茬,站起来轻蔑一笑,命令她把箱子提进来。

随后,颂莲的屋内屋外都点上了红灯笼。

挂完灯笼后,曹二婶用带响铃的铜锤给颂莲锤脚,这是陈府的规矩,陈老爷当晚住哪院就给那院点灯锤脚。

第一次被这样伺候,颂莲有些局促不安,一时适应不了宅门里的规矩。

可是,既然嫁进了大院,不习惯也得慢慢习惯。

下人将颂莲打扮妥当便退了出去,颂莲坐在床边等待老爷坠入温柔乡。

入夜后,老爷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把颂莲看得清清楚楚,好一番夸赞,洋学生就是不一样。

只是这样的云梦闲情还没有持续多久,三太太梅珊那边突发急病,府里的丫环将老爷唤了过去。

老爷本不愿意,新鲜禁果还未尝,怎能半途而废,乱人性子。

可又不想三太太闹一晚上,随后穿上衣服走出了颂莲的房子,下人点亮了三太太房前的红灯笼。

新婚当晚,只留下颂莲一个人举着红灯笼,对着梳妆镜,低声抽泣。

天刚蒙蒙亮,管家来叫颂莲向各位太太请安。

大太太早已厌烦了府内的争风吃醋,整日吃斋念佛,颂莲向她问好后,她说了一句“罪过罪过”。

此时的颂莲不解大太太这句话是何意,后来的她才慢慢明白,罪过就是陈府的封建害人不浅。

颂莲没有多想,继续向二太太请安。

二太太卓云见颂莲走了过来,赶紧笑脸相迎,对她嘘寒问暖,教她陈府里的规矩,还让自己的女儿向四姨妈问好,顺带责怪自己没本事,生了个丫头。

颂莲见二太太这么通情达理,知人心意,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好感。

临走前,二太太笑眯眯并自然地告诉她,三太太不应该了,在你新婚侍寝当晚装病叫走老爷。

颂莲这才意识到侯门里的事情原来不简单。

可是人在屋檐下,她又无可奈何,只能走向三太太的宅院向她请安。

三太太原是戏班里最出名的角儿,嫁给老爷后生了儿子,母凭子贵,深受老爷的宠爱。

颂莲过来问安时,她装病不见,打发自己的儿子应付,这个下马威令颂莲不悦,扭头便走。

回到屋内,老爷安排雁儿当颂莲的使唤丫头。

颂莲一见是自己刚进门时给她甩脸子的雁儿,故意刁难她头上有虱子,让她去洗头并将自己的衣服也洗了。

雁儿憎恨颂莲抢了自己四太太的位置,往她的衣服上吐了两口唾沫。

陈老爷睡醒后,几位太太围坐在一起用膳。

大太太、二太太都往颂莲碗里夹菜,只有三太太对她爱搭不理,趾高气昂的样子。

但是餐桌上都是荤菜,颂莲不爱吃肉,迟迟不动筷,老爷问她爱吃什么,可以点一个,颂莲要了个菠菜豆腐。

因为按照陈府的规矩,点了灯就有资格点菜。

又是一天黄昏,四位太太都站在院门口,等待老爷翻牌子。

点灯人把灯放在了四院门口,大太太一脸木然,二太太面带笑容,三太太表情不爽,她们各自回了屋。

铜锤声在四院响起,颂莲不再生涩,已经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三太太故技重施,又以装病唤老爷,但是这次老爷没有依着三太太的性子,在颂莲床上待到了天亮。

一招不灵,三太太还有后手。

她一大早就到屋顶唱戏搅得颂莲不得安宁,颂莲带着满腔怒火上去盯着三太太唱戏。

三太太见自己计谋得逞,收了戏服,也收了声,颂莲言语之间带有讥讽,三太太也不示弱,好似针尖对麦芒一样过了几招。

下了屋顶,颂莲正好撞见老爷对雁儿上下其手。

于是将败阵的怨气全部撒了出来,老爷最见不得别人对他摆脸色,颂莲也就失了宠。

之后铜锤声在三院响起,听着声声入耳的铜锤声,颂莲满脸贪恋,幻想着被敲的人是自己。

然而幻想终究不是真的,几天没被点灯锤脚,下人的脸色就变了,雁儿成天摆着个死人脸,颂莲踢翻了洗脚盆,训斥了一番。

老爷不来宠幸,颂莲的院子冷清了许多。

她耐不住苦闷,一个人到屋顶溜达,发现了一间被锁住的小房子,透过门缝看到里面都是些破旧的麻绳和鞋子。

二太太告诉她,那是上吊死人房,死的都是上代的家眷,不要对外声张,这是陈府的忌讳。

吃饭时,由于老爷昨晚去了三院,三院有资格点菜。

为了让颂莲难堪,三太太专门吩咐厨房做了荤菜,唯独没有菠菜豆腐,颂莲丢下碗筷,夺门而出。

三太太的手段不止于此。

为了防止老爷晚上回来后再进颂莲的院儿,她亲自登门邀请颂莲打麻将,一打就是一宿。

果然老爷回家后,看见颂莲不在便点了二太太的灯,颂莲脸上满不在乎,心里已经咒骂了三太太千百遍。

一走神,麻将掉到了地上,颂莲弯腰去捡,看见三太太的脚正在高医生的小腿上来回磨蹭,颂莲明白了,他俩之间有奸情。

夏去秋来,大院内还是死一般的寂静,一声笛响划破了陈府上空的阴云。

陈家大少爷从外地回来,在房顶上吹笛子,吸引了颂莲的注意,她陶醉了一会便离去。

回屋内在箱子里找自己的笛子却发现不见了。

她怀疑是雁儿偷的,揪着雁儿的衣服进她的房间搜。

这一进不得了,颂莲看见雁儿的屋内点了不少灯笼,在陈府这可是坏规矩的大事,一个丫环根本没有资格这么做。

雁儿跪地求饶,颂莲并未理会,继续翻箱倒柜,一个小人露了出来,上面写着颂莲的名字,扎满了针。

颂莲转过身,抓住雁儿的头往墙上撞。

可是,她转念一想觉得不对,雁儿并不识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雁儿不敢应承,颂莲以捅破她私自点灯笼为要挟,雁儿这才说出是二太太写的,颂莲有些崩溃,自己一直认为的好人竟然是笑面虎。

笛子的事也水落石出。

原来是老爷以为哪个男学生送给颂莲的定情信物,拿出来一把火烧了。

老爷烧了父亲的遗物,颂莲不依不饶,对着老爷使性子,一下子让自己进了冷宫,老爷夜夜到二太太那里欢声笑语。

再次得宠的二太太,喜上眉梢。

跑到颂莲的屋内显摆,硬要让颂莲给她剪头发,说是这样显年轻,老爷看了喜欢。

颂莲心不在焉,一剪刀下去,随着一声惨叫,二太太的耳朵被剪破了,疼得她呜哇乱叫。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颂莲和二太太的联盟散了,三太太趁虚而入,道出了二太太菩萨脸蝎子心的真面目。

当年三太太和二太太差不多同一时间怀孕,在三太太三个月的时候,二太太让人在她的饭里下堕胎药,幸亏三太太命大,保住了孩子。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两人即将临盆时,二太太想把孩子生在三太太前面,便叫人买了许多外国的催产针,把下面都撑破了。

可是运气还是没有站在她这一边,不仅得不偿失,三太太的孩子还生的比她早,而且是个儿子。

三太太戳破了二太太的面具后,告诫颂莲若是长时间没有给老爷添个一男半女,新鲜劲儿一过就成了敝履了。

颂莲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参与宫斗,恐怕在这大宅门内就活不下去了,所以她假装自己怀孕,骗来了点灯锤脚。

秋去冬来,颂莲的院子亮起了长明灯。

二太太曾让她剪头发,她招呼二太太给她捏肩,报羞辱之仇。

雁儿看见颂莲这般得意,心里很不悦,又对着她的衣服吐口水,却意外发现她的裤子上有血迹,遂将此事告知了二太太。

二太太瞅着时机已到,以给颂莲看身子为由,请来了高医生。

高医生诊断后,急匆匆地赶到老爷的主堂,说出了颂莲没有身孕,装样子的谎言。

老爷震怒,斥责了颂莲,并下令封灯,这意味着颂莲在陈府基本不可能再翻身了。

颂莲很清楚,自己的秘密被捅破,肯定是雁儿在背后穿小鞋。

她当着其他三位太太的面,把雁儿屋内的灯笼全部扔了出来,后将其付之一炬,令雁儿跪在雪地里,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起来。

雁儿也是个倔脾气,不觉得自己有错,跪了一天一夜,终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送到医院也没有救过来。

雁儿死了,颂莲有些内疚,不过,她也开始思索人是什么东西。

点灯、灭灯、封灯,女人在大院里到底是什么,像狗、像猫、像耗子,就是不像人。

死又死不了,活着又不痛快,颂莲借酒消愁。

多喝了几杯,开始胡言乱语,一不小心说漏了三太太和高医生的私情,恰巧被赶过来劝阻的二太太听到。

二太太吹了枕边风,老爷被戴了绿帽子,让人把偷情的三太太绑了回来。

颂莲见状,偷偷跟了上去。

只见他们架着三太太,穿过屋顶,锁进了死人屋里。

等到人群散去后,躲在墙后的颂莲走进死人屋一瞧,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大喊着“杀人啦”。

颂莲谴责老爷杀人,老爷矢口否认,只说颂莲疯了。

颂莲自觉自己间接害死了三太太,决心为她做点事儿,惩罚陈府的杀人凶手。

她点亮了三太太屋内的所有灯,又扯下了自己屋内的黑布,随后用留声机放着三太太唱的戏,吓得陈府所有人都以为闹鬼了。

冬去夏来,陈老爷又娶了五太太冲喜。

这时的颂莲彻底疯了,像个幽魂一样,又穿起了刚来时的学生装,在大院内走来走去。

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颂莲念过书,还上过半年的大学。

她经受过高等教育的熏陶,思想比较先进,对封建礼教嗤之以鼻。

可是当她步入大宅门后,一切都变了,什么学识、什么底线、什么新学,都是泡影。

若不争斗,若不下狠心,自己就在大宅门内活不下去,耳濡目染的环境让她走出封建,又被迫走进封建。

这些落后的制度、吃人的封建让颂莲疯了。

她的人性暂时丧失,她的良知还算未泯,她总算了走出了压抑的大院。

颂莲进入陈府时,是女学生,疯了后在陈府游荡,穿得衣服仍然是学生装。

可见她本身就是个单纯的人,只是入了大宅门,她就不是她了,而是被大染缸染成了深门宅院想要的样子。

直到她不再懂得人事,不再构成威胁,不再勾心斗角,她才做回了自己,而陈府依旧是陈腐的模样,迎娶下一房姨太太。

当人走进了四四方方的宅第,也就成了囚。

她们被困在富丽堂皇的围城内,以为自己会成为墙内的朱砂痣,可当了不久的白月光便成了令人憎恶的蚊子血。

从一朵白洁的牡丹同化成邪恶的天仙子,进而进化到诅咒的黑百合。

她们受不了鲜艳却暗藏剧毒的花丛,学着红杏出墙,可最终逃不脱成为欧石楠的宿命。

一入侯门深似海,夏秋冬过又是夏,大院里的人们没有春。

颂莲、梅珊、卓云、雁儿,以及后来的五姨太,她们都是大院内的“狗”,为条件反射而活着,由活生生的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们所处的现实与所经历的婚姻就像狗和肉。

进了大宅门,被点了灯笼,如同狗嘴里叼着肉,不知是何味,但肉香在口中四溢。

被老爷宠幸后,就像狗吃了肉,初入喉咙如甘泉,甜到心尖而且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后来便离不开这种味道。

失宠后的现实好似狗看到水中肉。

她以为她嘴里噙着肉,然而牙与牙之间根本没有肉香,任凭怎么咀嚼都难闻到味道。

可是她依然不愿意离开河边,因为她认定了水中的狗就是自己,直到看到旁边真正叼着肉的狗,她才发现了参差。

她们都成了围城人,似狗又不如狗,想挣脱牢笼又被拉回樊笼。

《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大太太是清醒的,她不愿意当狗,所以整日吃斋念佛。

颂莲是迷茫的,她认为周围的人都在吃人,自己也要被迫吃人或被人吃,所以她多次被迫咬人。

后来颂莲被关起来,拒绝下人送来的饭菜,拒绝被医治,一直劝说周围人不要再吃人。

直到最后颂莲发现,也许自己就曾在无意中吃过人。

绝望中的颂莲发出“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救救孩子……”的呼喊。

只是她的呼喊再也不会被人重视,反而都认为她就是一个失了心智的疯子,连狂人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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