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羯、大鱼与龙

辽代器物中有一种怪兽纹饰，很有特点：大张着嘴，含着利齿，圆眼外凸，身体似鱼，肋有双翼。就和下图金银盘中首尾相连的两条异兽一样。

朋友说，是龙鲤吗？大概是觉得又像龙，又像鱼的缘故。

其实，这种有类龙头鱼身的怪鱼动物，确切的名字，叫摩羯，也是辽代器物中很多见的一种动物形象。

辽摩羯纹金花银盘

说起摩羯，很熟悉的大概是十二星座中的摩羯座吧。一个半身为羊半身为鱼的形象。

这个形象是古巴比伦占星术中摩羯的样子。

而在印度的神话和佛经中，有一种长鼻利齿，鱼身鱼尾的大鱼，也叫摩羯。因法力无边，既可兴妖作恶，又可庇佑众生，善恶兼俱间，被人们敬畏为河神、鱼王。

当巴比伦黄道十二宫传至印度，摩羯宫羊首鱼身的图像就成为了印度神话中土生土长的摩羯大鱼样子。

公元四世纪末，摩羯形象随着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后，自然就是印度的摩羯样貌。

隋唐时，摩羯纹广为流传。因受到本土鱼化龙文化的影响，摩羯纹样又有了华化的印记，尤其是头部。到了唐代，摩羯图像都是龙首鱼身了。

河北宣化的一个辽墓穹顶上出现了黄道十二宫中的十二星座，居于水瓶座和射手座之间的就是摩羯座，已经是肋生双翼的印度大鱼形象。

辽摩羯纹鎏金花口银盘，吐尔基山辽墓出土

辽代深染唐风，加之，辽代崇佛之风尤盛，来自佛教的摩羯纹饰就自然更多了。

辽摩羯纹碗

作为一个游牧民族，辽人极爱金银器，但今天我们不聊金银器，只看看这些碗、盘、盆底部装饰的摩羯纹样，甚至还有下图中这种非常抽象的摩羯表达。

辽摩羯纹金花银碗

辽摩羯纹金耳坠

除了作为平面的纹饰之外，摩羯造型还向立体发展，做成了摩羯造型的器物本身，比如制成耳坠、水壶、灯等，质地也不仅限于金银器，扩展到瓷器、琥珀、玉，丝织品等，这也是辽代对摩羯纹的一种独创和拓展。

内蒙古博物院中有3D的展示，在屏幕上就可以拖动缩放，360度地感受文物。博物馆中的很多时间都花在了这对辽代的摩羯纹嵌松石金耳坠上。相比之前，摩羯纹的耳坠，在头部和尾部都有艺术性的美化，可爱精美许多。

辽摩羯纹金耳坠

辽代陈国公主的动物玉组佩

辽代陈国公主墓中出土的动物组玉佩中有凤凰（中间）、鱼（左一与左四）和摩羯（左二与右一）。

辽白釉人首摩羯形提梁注壶

辽人尚白，这尊白釉的人首摩羯形提梁注壶制作精美，尤其是将人和摩羯的形象融合，不得不让人佩服辽人的脑洞。

辽白釉人首摩羯形提梁注壶

辽之后，历经宋元明清，摩羯纹又在不断地变化中，如将龙、凤、狮的局部形象又结合进去，但以龙为范本则是不变的主题。以至有人附会，鱼化龙的瞬间，就是摩羯。

和其他朝代比起来，很明显，辽代的摩羯纹样器物繁多，形式更多。神秘的契丹民族如此钟情摩羯，个中原因，就像辽灭后，契丹很快消失了一样，还是个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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